族老们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细语,短暂的一番低声商议后,似乎达成某种默契。
坐在首位的族老,缓缓起身,拱手说道:“左门长,我们相信您的眼光,能被您如此看重的,定然是位根骨绝佳、潜力无限的少年英才。”
“只是,先祖留有遗训,武侯一脉,奇门传男,神机传女,更不要说外传于外姓之人了,还希望左门长不要令我等为难。”
不出所料,族老还是婉拒了左若童的建议。
毕竟武侯传承乃千年传承,是诸葛家最核心的武学,又岂是他一两句话就能轻松说的通的。
不过他心中对此早有准备。
“既然各位族老相信我,那就让诸葛云详细的介绍一下王衍吧,毕竟他曾经教过王衍一段时间奇门秘术,对他的天赋最为熟悉。”
此言一出,诸葛元道闻言色变,猛然站起,瘦削的身躯中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厉声质问道:
“诸葛云!你竟敢违背祖训,擅自将武侯奇门传授于外族之人!?”
诸葛云被吓得不轻,身体一软,噗通一声,从椅子上跌跪在地上,神色惶恐的辩解道:
“族长,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教了他一些普通的奇门秘术,绝对没有将武侯奇门外传!”
“诸葛族长,请勿动怒。”一旁,左若童适时出声说道,“你也知道,三一门主修逆生三重,对奇门秘术并不擅长,偏偏王衍的天赋又是我生平仅见,我不想浪费他的天赋,便只好拜托诸葛云,帮忙教他一些普通的奇门秘术。”
“一来,能给他打下坚实的根基,二来,我也想试试他的极限,看他值不值得我亲自走这一趟。”
诸葛元道神色稍霁,沉声说道:“听左门长的意思,看来王衍确有过人之处。”
“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诸葛元道坐直身体,双眼微闭,两手指尖轻轻在胸前摩擦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听左门长如此说,我倒真有些期待了。”
目光扫过在座的族老们,提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亲自见识一下,如何?”
族老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一致点头表示同意,“好吧,就让我们好好看看左门长交口称赞的天才少年,是否真的如所说的那般出色。”
左若童面带微笑,充满自信的说道:“求之不得,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王衍也连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还请诸位前辈多多指教。”
“好!”诸葛元道一拍扶手,霍然起身,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许:“小家伙,倒有几分胆色!既然左门长如此看重你,甚至愿意为你亲自来到八卦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也别觉得我们是在故意为难你。武侯奇门不外传是我们诸葛家的祖训,你若想学习武侯奇门,就必须证明你拥有这个资格!”
王衍看了一眼左若童,见他微微点头。
再次拱手行礼道:“多谢诸葛族长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当全力以赴。”
“好。”诸葛元道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对诸葛云喊道,“云娃儿,你去把明娃儿喊到这里来。”
“诸葛明?”诸葛云陡然提高了音调,“族长,您该不会是想让王衍师弟和明哥比试吧?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诸葛元道没好气地瞪了诸葛云一眼,随后笑着解释道:
“诸葛明是我们这一代中最为杰出的后辈,与云娃儿年龄相仿,但已经精通天地人神四盘的所有法术!”
“你若真心想学武侯奇门,那就用你的奇门秘术,堂堂正正地战胜诸葛明,让武侯派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能否把握住,就全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族老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点头赞同,都觉得诸葛元道的这个主意好。
这样既不会伤害和三一门的合作,也也可以让王衍知难而退,可谓是两全其美。
诸葛元道饶有兴趣地看着王衍,期待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王衍知道诸葛元道的打算,但他别无选择。
抬起头,目光迎上了诸葛元道的视线,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接受比试。”
“好!”诸葛元道不禁赞叹出声,“果然有胆识。”
接着,他转向左若童,“你们远道而来,必定是舟车劳顿。先休息几日,调整好状态,我们再安排诸葛明与王衍的比试,可好?”
左若童微微颔首,“好,那就叨扰了。”
“王衍,你也好好准备准备,不要懈怠,但亦无需过分紧张,无论最终胜负如何,全力以赴就好,权当是一场历练。”
王衍点了点头,“是,师父。”
傍晚,太阳还未完全落山。
八卦村中央的太极广场上开始逐渐的热闹了起来。
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着家常,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一些年长的则围坐在棋盘旁,沉浸在楚河汉界的对弈之中。
王衍静静地躺在广场一隅的草地上,仰望着那繁星点缀的夜空,任由夏夜的微风轻拂过脸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清凉。
突然,一道略显稚嫩却又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传来。
“呦,新面孔啊!”
紧接着,一张尚且未褪去稚气的脸庞挡在他的视线,遮住了明亮的星空。
一头漂亮的青色短发在灯火下闪着微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映照着周围灯火,宛如东边初升的朝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你应该就是王衍了吧?听说你想学武侯奇门?还要挑战我哥?”
王衍坐直身体,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蓝发少年,疑惑问道:“你是...诸葛明的...弟弟?”
蓝发少年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情傲然,居高临下的看着王衍。
一旁,另一个更小一点的少年上前一步,伸手指着王衍,“没听到星哥在问你话吗!?”
星哥?诸葛星?
诸葛明,诸葛星,还真是亲兄弟。
少年脾气暴躁,见王衍没有说话,再次上前一步,不断的用力点在了王衍的肩膀上。
“你是聋了是吗?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
“诸葛炎!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如同清泉般清澈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女孩黑亮长发扎成一条活泼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在脑后轻快地摆动。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好像会说话一样。
她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客人?真是太没礼貌了!”
诸葛炎面对小女孩的斥责,明显有些发怵,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大半,讪讪地收回了手,支吾道:“小珺,你...你怎么来了。”
诸葛珺轻轻扬起俏鼻,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难道我不能来这里吗!?”
“不,不是...”
另一个少年站出来,为诸葛炎辩解道:“小珺,是他先没有礼貌!刚才星哥问他是不是王衍,他理都不理我们。”
“那你们也不能动手啊!而且你们问别人姓名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礼貌地自我介绍,你们一上来就这样凶巴巴,都把客人吓到了,谁还愿意理你们。”
诸葛珺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指着诸葛炎等人,大声道:“还不赶紧向客人道歉!”
诸葛炎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果断认怂,小声而且极其敷衍的喊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几人匆匆转身,一溜烟跑就没影了。
诸葛珺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那眼神就好像长辈看到晚辈胡闹一样。
然后,她转过身来,面向王衍,脸上绽放出温暖的微笑,“你好,我是诸葛珺。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王衍报以友好的微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三一门的王衍,很高兴认识你。”
诸葛珺看着王衍伸出的手掌,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但在片刻的迟疑之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王衍的指尖,轻轻的握了握。
“不好意思,忘记你是女孩了。”王衍不好意思的收回手。
这个时代的人相对保守,男女之防还比较重。
诸葛珺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轻轻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没关系,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用在意这些。”
一时间,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空气仿佛凝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察觉到王衍的不自在,诸葛珺抬起头,落落大方的说道:
“你看起来比我大一些,我便称呼你为王师兄吧,王师兄,你第一次来八卦村,肯定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不如我带你四处走走,就当是赔罪了。”
“那真麻烦诸葛师妹了。”
......
第二天,天刚破晓,王衍便早早的来到院落中。
熟悉一番后,正准备开始一天的修炼,便听到了敲门声。
“诸葛族长,您怎么来了。”
王衍开门一看,发现是诸葛元道,赶忙敞开大门。
诸葛元道笑容可掬,语气和蔼地说道:“我给你们带了些吃食过来,同时,也为昨晚几个孩子的无状之举,向贤侄道歉。是我们管教不严,致使他们冲撞了贤侄,实属不该,还望贤侄见谅。”
这时,他才发现诸葛元道身后还跟着几个无精打采的少年。
他们全耷拉着脑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他们。
王衍连忙摆手,“族长言重了,他们只是一时玩性,无需挂怀。”
“不愧是左门长的徒弟,宅心仁厚。”
他随即板起脸,侧过身,对着昨晚那几名少年严厉地说道:
“还不赶紧道歉!我怎么教你们的,做人要谦逊,要有礼貌,看看你们都是真怎么做的!”
几名少年低垂着头,从诸葛元道身后鱼贯而出。
一字排开,恭敬的弯腰,齐声喊道:“对不起,是我们错了。”
“以后还敢不敢再犯了?”诸葛元道继续训诫。
“不敢了!”
“好,太阳下山前,抄写《静心咒》十遍,今晚我亲自检查。”
“是...”几人有心无力的应道,声音里十二分的不情愿。
“怎么?还不服气?”诸葛元道严厉的目光扫过他们。
“服,我们服,我们这就去抄《静心咒》。”少年们立刻大声答道。
随后,作鸟兽散,撒开脚丫子,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院落之外。
“这些混小子。”诸葛元道无奈地骂了一句,脸上不由的浮起一丝宽容的微笑。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王衍说道:“见笑了。孩子们还小,还不太懂事,希望贤侄不要介意。”
“不会,他们只是小孩,我怎么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呢。”
诸葛元道看着王衍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语带羡慕的说道:“要是他们能有贤侄半分稳重,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院子,却没见到左若童的身影,便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左门长?是还在休息吗?”
“师父还在休息。”王衍回答,“不知诸葛族长找我师父有何要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诸葛元道轻摆着手,语气轻松,“只是许久未见,想与他叙叙旧。”
王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师父一向早起,想必很快就会起来。族长若有事,不妨稍等片刻。”
诸葛元道摆了摆手,“不必了,旅途劳顿,想必左门长也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话锋一转,说道:“贤侄第一次来八卦村,还没四处逛过吧,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小导游,让她带你四处走走。”
听到安排了小导游,王衍不知怎么地,脑海突然浮现出那双明亮如星辰的大眼睛。
那眼睛眨呀眨的,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偏亮的大眼睛就会弯成两道月牙,让人一眼看去,就会觉得很幸福,心生好感。
“那真是太感谢族长了,我正想四处走走,领略一下八卦村的风光。”
“哈哈,贤侄不必客气。不过小珺现在还在上早课,稍后等她上完早课,我就让她带你四处逛逛。”
“族长,这小珺是?”
“你们昨晚不是见过了吗?要不是她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那几个混小子做的好事!”
听见果然是诸葛珺,王衍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心中竟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