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烛凝望天际，此时繁星愈多，大约是刚入子时的样子。
捕完鱼后也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他和那张水生好好斗斗。
海鸥鸣叫下的海面格外让人放松，他凭借着白昼里刚得来的气力铺下大网。
同时尽量避免惊扰水中的鱼群。
“观星搭配水性对捕鱼的帮助已经颇多，也不知道那一道捕鱼的技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他检视着灵芝如意上面铭刻的【高里鬼】天赋技艺。
就在这时，一阵海风从他面部拂过，似有若无地撩动他鬓角上的碎发。
“疍民出海往往结伴，看来不止是为了安全，独自漂泊大海上面也是有些恐怖啊！”
陈烛抓住了渔网的一端，只感觉比他下网时沉重了许多。
上鱼了！
独自身在大海上。
他顿时有了些慰藉。
等到渔网上来，他已经看见了网中的一角，一抹白色的影子映入眼帘。
“白色的鱼？”陈烛有些困惑，这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极为少见。
特别是这种纯白的，几乎没有。
他拉着网的手忽地一停。
抬眸再看去，那道白色的影子已经露出了大半部分，空空的眼窝……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而其下边正是梨形的的空洞和一排白色的牙齿。
“……”
这哪里是鱼，更不是海中的礁石，而是一颗白色的人头骨。
“晦气！”
他咬着牙将渔网拉回。
这南海底下谁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更传闻有渔民曾捞上来禁婆一类的鬼怪。
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捞来一个白色的人头骨。
只是……这人骨的重量颇为坚固，光一个头骨便让他铆足了力气。
直到彻底拉近，他才看清这白玉石般的骨头模样，一道裂隙从右耳直接贯穿至其左脸。
海水的洗涤方才让其能够如此洁白。
“在风浪里死了的疍民骨头？不像啊！”他端详着上面的裂隙，这切口分明似是来自于刀兵的劈砍。
他定了定神，掏出白昼里从墟市中买来的海图，凭借着观星开始定位。
翻看一会，终于在海图上找到了自己的方位，恰处在一座大岛的正下方。
“崖岛……”
耳熟，他再看向了一旁的批注。
“陆君实身陨之海？”
终于，在原主的记忆里陈烛找到了有关于这个名字背后的事迹。
传说中，内陆百年曾有草原人打到了中原。而这位将军乃是彼时中原的大臣，率领军民奋起抵抗。
可最后终究是实力悬殊，不敌后背着小皇帝与十万军民跳海殉国。
曾有渔民下海打捞，有人说曾摸上将士的宝甲，上面布上了龙鳞，这位忠臣做了龙王。
也有人说，他们的枯骨早被海水冲到了不知何处，灵魂也飘往了海上人死后都会前往的归墟。
“陆君实……陆秀夫吗？”
陈烛捧着这个白玉头骨，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心中不由得生起敬佩，负帝投海，千古第一人。
殉国军民，也均是真勇士。
他用衣袖轻轻擦去了上面的水渍，将之摆进了船中，同时找东西抵着以防磕碰。
一番做罢，他才掀开遮掩的木板重新回到船头。在渐渐充盈船屋的黑暗中，白玉头骨的裂隙间流出一道蓝光。
“时辰差不多了，现在跟去应该也不会起疑心。”走出船的陈烛将剖鱼刀背在了腰中。
重新披挂上自己的蓑衣，向着定准的方向划去。
到了几乎外海的位置。
陈烛举目眺望，见到了那道造价精致的舟船，上面的张家小公子正轻轻摇着扇子。
张水生则是伴在旁边捕鱼，一副狗奴才的姿态全然没有掩饰。
“距离应该差不多了，是时候试试这道小成的水性了！”他喃喃说道，将蓑衣丢在了船上。
“扑通！”
落水声响起。
原本陈烛站着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只有小船正在飘摇着等待自己的主人回来。
……
“你能不能行！给我捕条宝鱼上来，听见没有？”张家小公子，张宁风趾高气昂说道。
“是是是！公子第一次出海，老奴自当让公子满载而归！”
张水生赔笑道，一张肥脸上挤出的褶子几乎能夹死蚊子。
闻言，张宁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船头用鞋履轻点水面。
“哎哟，公子，您可当心！”
“没事，掉不下去，”张宁风无所谓道，“都说这天母曾在海中投下一千宝鱼，三千妖物，你说我们此行能捕来多少？”
“老奴肯定为公子捕来宝鱼，让公子踏入武道铺就一个好底子！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撞上些海上奇珍！
老奴花大价钱向崖岛的武馆买了消息，咱们脚底下说不定啊就有什么神兵宝刀。
待公子得到，武道一途定然如虎添翼。”
张水生一手拉着渔网，同时吹得天花乱坠。也不怕牛皮配上体重压沉了这艘渔船。
“呵，你让我很难放心啊！”张宁风撇了胖子管事一眼，“听说昨夜跑了个祭品？”
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张水生脸色一僵，立马阴沉说道：“公子，那人病秧子一个，只怕已是做了海中的孤魂野鬼。”
张宁风没再说话，转头看向了这片无边际的大海。
自己也只是随口问问。
蓦然间，他看见了海中的月光里一个黑色的影子游过。
大约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
再揉了揉眼睛，那道影子不见了踪迹。
应该只是海中的大鱼吧！
而那道影子正是陈烛上来换气，也是他从自己的渔船上到这里的唯一一次换气。
“不错！这水性的增长真是点对了，距离比起昨夜游到叔叔家还要远，但是换气的次数却已是屈指可数。”
他在水中感慨：
自己比起那海中的大鱼，只怕也不弱，即便是他们也得浮上水面歇息……
待到事了，他或许还能斗鲨、捕鲸，这里边可都是以前自己不敢想的。
临近主仆二人的渔船，他看见对方丢下的渔网，里头已经渔获众多，甚至于还有没见过的鱼种。
均是身上生着蓝光。
更有甚者，张着一个鱼头，背后跟着的却是五个鱼身，仿若海中的鬼怪。
“想要捕鱼讨主子欢心？”
陈烛陡然生出了一道坏心思。
他从腰中掏出剖鱼刀，双腿一蹬游向了水中的渔网。
“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