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望着一众精诚卫,抬起匕首。
黑夜之中,你们双方的视线都不清楚。精诚卫显然也十分谨慎,他们既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的身手。
而你却心如明镜——就算对面不是精诚卫而是枭部,这么多人围着你,硬拼的话,你幸存的概率实在不大。
先打打看,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跑。
你正想着,对面的精诚卫举起剑就向你攻来。
长剑穿过雨水,难以具体看清,你只能凭借感觉去躲,凭借灵巧侧身再猛地出招。
想起雷寿公公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匕首用法,你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回忆一边出招。你记得雷公公都是放弃武器格挡和中远距离刺杀,而是趁对方出招避开主攻路线直接贴脸。
显然这些精诚卫也是看你手中匕首短小,便借助手中剑长的优势向你突刺而来,而你快速挪动脚下,旋身一躲快上两步,第三步直接跃于对方面前,还没等其长剑撤收,你的匕首已经狠狠扎进了对方的眼窝。
啥事,巨大的哀嚎声在你耳边响起。
你毫不在意地拔出匕首,大雨很快冲刷了上面的血迹。
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谁也不用跟谁客气。
不过如果追求杀敌,对你的消耗太大。
你决定只要让对方无法追击你就好。
想到这里,你调整了作战方案,重新架起匕首应战。
恩蔷的马车就在安定门下,你只要突破出去,就有机会!
接下来,你开始有意识地边打边向西行。
你的匕首劈开雨幕,又藏刃于脉腕处,借助黑夜雨势像魅影般故意靠近进攻你的敌人。
当对方的注意力全在你拿匕首右手时,你骤然换手,直接一刀断了其手筋。
只要刺伤一名敌人,你便往西跑两步。
谁堵你的路,你就先攻击谁。
风雨变得越来越大。精诚卫的护甲比你的夜行服重量要重,加上吸收了太多雨水,明显阻碍了他们的动作。
不过,他们好像发现你在边打边撤,就故意去挡你的路。
“嘶!”
就在你想冒进一点多闯几步时,有敌人看出你的想法,提前一步攻了上来,你虽然躲闪了过去,但被另一名精诚卫拿刀划伤了小臂。
好在他的手臂被浸透了水的护甲拖累,刀刃力度不够,只造成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可下一秒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两名精诚卫看你受伤,同时向你袭来。
你大骇,一挑二肯定打不过。忽然看到身边一棵槐树,绕着它继续边打边逃。
好在在大雨里跑步,精诚卫跑不过你。他们也不傻,开始拆卸一部分护甲再继续追你。你觉得也好,他们没了护甲,那胸口腰腹你就都可以下手了。
经过那么多次血战,你发现自己一对多越来越有经验,武力值不断上升。
只希望他们中别再来弓箭手就好。
……
就这样打着逃着,安定门就在不远前,你隐约已经能看见那辆等着你的马车。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逃到马车上应该不难。
只要上了马车,你就可以甩开这些靴子都进了水的精诚卫。
不过越是这最后几百米越是艰难,你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胜利就在眼前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震耳嘶鸣传来。
你回头一看,糟了,远处一队骑兵向你的方向飞速而来,他们的后面还跟着黑压压一片疾行的步兵,虽然看不清有多少人,但光听脚步声足以让你的心震得七零八碎。
估计这周围要有人,肯定还以为皇庭戍卫们这是要缉捕什么大型盗窃团伙,谁能想象这一帮人全都是为了追捕你而来!
就在离马车还有不足五百米的距离,骑兵队伍直接挡住了你的去路,紧接着步兵赶了上来把你周身三百六十度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背着小包裹左右看看,连个能逃的缝隙都没有了。
也就在这时,你看到一人身着月色锦袍,骑着一黑鬃骏马向你而来,眉眼如画,清秀威严,瞬间就让你的心直接挂在了嗓子眼。
易遇策马走到你面前,他的目光扫过你狼狈的样子,又停在了肩上的小包裹上。
你往后躲了躲,将小包裹牢牢护在背后。
可就在这时,你身后一名精诚卫快步上前,趁你瞪着易遇没注意时,一把将小包裹夺了过去,还拽得你一个趔趄,差点被摔倒在泥水里。
“还给我!”你见包裹被抢走,转身挥起匕首冲着那精诚卫就要刺去。
“住手!”易遇的声音直接把你喊定在了大雨里,“闹够了没有?!”
你怔住,转身惊诧地看向易遇。
刹那间,所有的委屈都上了头,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圈唰地就红了。
等你再回头去看,那名精诚卫已经将包裹彻底拿远,你现在就算想够也够不着了。
你转而再次瞪向易遇,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易遇叹了口气,翻身下马,从旁边的孟鸣手里接过伞。他走到你面前,在你头顶把伞撑开,挡住了漫天的大雨。
接着,他摊开手掌在你面前,软下语气对你说:“好了,外面雨这么大,先跟我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啪!”
在所有侍卫、守卫、精诚卫、戍卫的面前,你哭着狠狠扇了易遇一巴掌,狠厉程度让他的身体整个侧到了一边,甚至还晃了晃。
紧接着,易遇白皙的脸颊上就留下了你浅红的掌印,眼见着就肿了起来。
“唰唰唰”,周围一瞬间响起了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因为你这一巴掌,所有的侍卫、守卫、精诚卫……全都拔出了武器指向你,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你碎尸万段。
而这时的孟鸣听到自己倒吸了这辈子最长的一口冷气。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立刻下令将你直接擒拿,就地正法。可现在,殴打陛下的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容娘娘!他下令也不是不下令也不是,只能满身冷汗地看着,觉得这差事是一天比一天难干,好想告老还乡。
易遇稍微抹了一下被你掌掴的脸颊,他站直身体,重新看向你,语气依旧冷静温和:“听话,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摇头,拒绝道:“我不跟你回去了,你就当我没回来过,行吗?”
易遇听你这么说,呼吸明显一滞:“别这样……”
你放弃地说道:“好吧,我不要了,都不要了……就这样吧。”
易遇:“……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好不好?”
你:“不好!”
易遇见你坚决,声音更软了三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回去我全都跟你说。”
你摆摆手:“不需要了。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值得!我不想再参与你的任何事,任何问题,你的事从此跟我无关了……”
易遇猛地看向你的眼睛,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地震了。
你看着他,抿了抿嘴,又吸了吸鼻涕,长叹了一声:“我从来都不欠你的!我没有欠过你什么!但是我还得太多了!我受够了!!!”
易遇:“……”
你自嘲地笑了笑,问易遇:“说老实话,你还爱我吗?”
易遇:“……”
你问:“不对,你爱过我吗?”
易遇:“……”
你的声音在雨里发着颤:“你真心心疼过我吗?”
易遇怔愣地看着你,他开口想说什么,却被你打断了。
“够了,我懂了,”你咬了咬牙,声音冷若冰霜,“狡兔死,走狗烹,现在的我对你没有用了。”
易遇:“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你:“我觉得就是这样!”
易遇:“……”
你:“我从小自诩聪明,到头来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才是全世界最笨的人。再见了,易遇……咱们从今天起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再别纠缠下去了。”
说罢,你转身毅然决然走出了他的伞下,重新走进雨里,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头也不回。
易遇看着你离开的背影,目光凝重。
待你快要走出包围圈时,易遇向前方的精诚卫点了下头。
下一秒,你突然感到脖子后一阵重击,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