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友好中学08

副馆的走廊一片寂静。

只有教务处里传来似有似无的交谈声。

沈确手里捧着一沓要交给教导主任的材料，静静地站在教务处门外。

利用等待的时间，沈确回忆着早上的对话。

线索，又乱了。

那个小陈口中的任温今，和自己实际看到的一样，过着平凡的日常，有着美好的未来。

但陈亦的情况，却和禁忌中所听到的一样。

或者说，跟禁忌中任温今心里的陈亦一样。

为了保送和自己撇清关系，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欺负也无动于衷，毁了自己的梦。

“啧。”

一团乱麻的线索令人烦躁，沈确胸口一阵烦闷，咂了咂嘴。

“……至于沈瑶同学的问题，你先别插手了。你说她有抑郁倾向的问题，我已经让周老师平时多关注了……”

沈瑶？

刚刚教务处里，有人提了沈瑶的名字？

厚厚一沓材料捧在怀里，双手根本腾不出来。

沈确果断地抬脚，向厚重的木门用力踢去。

“砰！”

一声巨响，把屋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主任手里的茶水轻轻摇晃着，落了一股滚烫的在大腿上，烫得主任直接跳了起来。

主任的脸气得微微扭曲，“这是干什么，不知道敲门吗！”

“沈瑶！你们在说沈瑶是吗？”

看着沈确一脸焦急的样子，主任没有立即回答。

轻轻放回茶杯，仔细上下打量着她。

带着本校的实习证，手里拿着一堆材料还掉了几页在地上，慌慌张张，笨手笨脚的。

“这位老师，我们还在聊事情，请你先出去。”

“啊……我来送材料……”

沈确眼睛一转，抬了抬手中的材料。

主任耐着脾气，双指轻叩桌面，“放在这里吧，然后请出去。”

沈确慢悠悠走过去，顺便瞥了眼坐在一边的人。

原来是那天跟叶云舟在走廊里遇到的年轻老师。

她也认识沈瑶？

.

“我想问一下，学生的档案都在这里了吗？”

沈确整理着材料，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同事问了一嘴。

教务处那边没等到那个年轻老师出来，沈确便被档案室叫了回去。

“哦，休学和重读的同学，材料会单独整理保管，在那边。”

趁同事有事离开，档案室空无一人时，沈确悄悄摸到了同事指过的房间。

小房间里书架整齐地排列着。

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在书架之间洒下温柔的光影。

沈确的身影在书架间穿梭。

她一排排仔细查找着，翻阅间扬起的微尘在光影里飞舞。

“啊……”

沈确的动作突然微微一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档案。

一寸证明照上，沈瑶带着乖巧的微笑。

和小时候一样，是那般温柔可爱的模样。

沈确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二年七班。

沈确放下材料，向门外跑去。

妹妹就在这里。

又可以见到她了！

然而，这份喜悦转瞬即逝。

沈确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抬头望去，发现周围的空间仿佛活过来了，正在一点点地缩小。

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书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窄。

不等沈确迈出几步，一个书架便在空间的挤压下倾倒了下来。

沈确敏捷地侧身躲避着，但书架的一角还是砸在了她的右肩上。

一阵剧痛传来，沈确踉跄倒地。

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更多的书架像多米诺一样依次叠加着倒塌，最终重重地落了下来。

就在那所有的重量即将压在沈确身上的时候，沈确强忍着疼痛，向前一冲，避开了倒落的书架。

四面墙壁缓缓合围，天花板也逐渐压了下来。

原本排列整齐的档案盒被挤压得支离破碎，纸张漫天飞舞。

沈确仿佛置身于一个逐渐收紧的巨大绞肉机里。

她的目光在这愈发狭小的空间里疯狂搜寻着。

忽然，她发现沈瑶的档案所掉落的地方，墙壁和地面相接处有一道缝隙。

那缝隙虽窄，但似乎没有受到空间压缩的影响。

仿佛是妹妹给自己留的出路。

沈确当机立断，朝着那道缝隙艰难地挪动。

每一寸挪动都伴随着巨大的疼痛，额头上很快布满了冷汗。

就在小房间即将把她完全吞没的最后一刻，沈确终于钻进了那道缝隙。

一阵天旋地转……

伴着刺眼的光亮，沈确半眯着眼睛，缓缓睁开。

是档案室所在大楼的后院。

沈确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坪上，手里紧紧捏着妹妹的证明照。

.

课间时间。

二年七班。

学生们正各自散开在教室里休息着。

沈确扶着右肩，一脸痛苦地站在教室门口，焦急地搜索着沈瑶的身影。

“老师，你找谁啊？”

忽然身后传来甜美的声音。

沈确闻声回头，妹妹站在面前。

回想起永寿村那次，妹妹害怕、崩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沈确握紧拳头，抑制住下意识想要上前的冲动。

轻轻缓了口气，沈确淡然道，“你是沈瑶吗？”

那孩子满脸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哦……我……”

这下终于找到妹妹了，一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离开永寿村之前，在那停尸间里，妹妹明明认出了自己。

然而眼下，看沈瑶这表情，估计又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沈确快速思考了一番，随即脸上挂起微笑，“嗯，没什么。李老师让我来问问你状态怎么样……”

听罢，沈瑶的睫毛微微一颤，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像是戳到了内心最柔软，最不愿外露的部分，沈瑶止不住地咬着嘴唇。

“啊，就是，你，你学习状态怎么样。”难得在沈确的脸上看到慌张的样子，“一切还好吗？有没有跟不上什么的……”

沈瑶努力挤出微笑，眼神里却仍藏着心事，闪烁着无助的光。

“我听说我妈今天来学校找她了，真的很抱歉……”

沈瑶心里一阵愧疚。

如果知道妈妈会是这样的反应，沈瑶肯定不会去跟李老师说那些话，让她为难。

在沈瑶心里，李老师是个负责、坚强又暖心的人。

会在自己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给予最真心的帮助。

“就好像大姐姐一样！”

沈确眼神微微一颤。

大姐姐……吗？

忽然一阵羡慕涌上心头。

“不过还是谢谢李老师关心，我一切都好。也谢谢……”

沈瑶看着沈确胸前的工作证，“谢谢沈老师，特地来看我。”

沈瑶挥了挥手，便向教室里跑去。

忽然，沈确想起什么，再次叫住了妹妹。

“沈瑶，你认识任温今和陈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