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冬天。
九月十五贾敬寿辰过后,贾环听说贾瑞如原著里的剧情纠缠了王熙凤一段时间。
其结果也极其惨烈。
王熙凤是何等毒辣的娘们儿,荣宁二府地位最尊的贾母都要叫她一声“凤辣子”!
区区贾瑞去招惹王熙凤……说句不好听,这叫“茅厕里掌灯——找屎”!
事实是贾瑞不仅找到了屎,那屎还是别人给他从头顶淋下来的!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
九月十五过后,贾瑞想和王熙凤夜里私会。
王熙凤先假意答应,晾了贾瑞一整晚,让贾瑞差点冻出病。
后来贾瑞贼心不死,又想约会。
王熙凤见他这般胡搅蛮缠,于是下狠心要整死贾瑞!
她一边答应贾瑞,一边支会宁府的小辈——贾蓉、贾蔷,让二人夜里去拿贾瑞。
王熙凤的辈分很高,又和宁国府老爷贾珍自小玩到大,贾蓉和贾蔷两个小辈自然唯王熙凤马首是瞻。
二人在夜里拿住贾瑞,先勒索银子,后又隔墙朝贾瑞头顶泼了盆屎尿。
贾瑞“屎到淋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王熙凤耍了!
他因此深感耻辱,又怄又气,竟和他爷爷贾代儒一般,一病不起了!
而此时距离贾环穿越到红楼梦的世界,
已经将满1年。
这一年,贾环的收获可谓丰盛!
首先,在老师徐骏的教导下,贾环的功课突飞猛进。
腊月初八,贾环正式完成四书的学习!
《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本书的背诵和原始释义,以及自南宋起官方将四书定位为科举专用教材起,历朝历代对四书的阐释变迁,还有大周王朝本朝对四书的独特阐释,贾环都已全部掌握!
多亏贾环前世掌握了宫殿记忆法,也多亏老师徐骏,和前科探花郎林如海的笔记,才能让他把如山海般浩瀚的知识全部塞进脑子里。
但距离“融会贯通”,贾环还差着很远的距离。
没办法,童子功落下太多,他能在一年之内将四书的知识点全部死记硬背完,已经殊为不易!
饶是如此,贾环其实也比这个世界的许多所谓读书人强。
天才毕竟是少数。
纵观历史,二三十岁考中秀才可能才是普遍情况。
你看《儒林外史》,范进不也是四十好几才中举的嘛!况且范进都算是读书人里的佼佼者了,大部分人别说中举,考秀才都困难。
七老八十还在考童生的亦非少数咧!
贾环死记硬背完四书,已经足够应付科举的第一关——童生试。
这是徐骏的原话!
但科举背完四书只是基本要求,贾环还需要学会作八股、作试帖诗、默写《圣谕广训》。
距离春考还剩3个月。
贾环需要在短短的三个月里提升写八股文、作试帖诗的水平……说实话,难度蛮大!
可又能怎么办呢,贾环必须要抓住明年的机会。
因为距离贾家败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原著里,红楼十九年,荣宁二府被抄,贾家人仰马翻!端的一个惨字了得!
而今是红楼十年,翻过年就是十一年,距离贾府败落只剩七八年。
七八年时间,科举会试,也就是“举人试”最多只有两次。
贾环若不抓住机会,别说救贾家,自身都难保。
而且贾环只中举也不够,原著里荣府大老爷贾赦世袭一品将军,二老爷贾政御赐五品工部员外郎,皇帝说抄家就抄家,说流放就流放,单单考个举人根本不够!
贾环必须抓紧!
为了能够通过明年的考试,贾环想好接下来一段时间要闭关学习,不问外事。
然而贾环没料到的是,他的老师徐骏竟然和他辞行!
“徐师为何要走?”
贾家学堂,下学时得知徐骏要走的贾环,表情显得有些慌张。
徐骏披着貂皮大衣,吐着白气说:“为师也要备考。”
贾环惊喜地问:“徐师恢复考籍啦?”
徐骏点头,说自己通过贾环父亲贾政、北静王水溶、和神武将军冯家,打通了礼部的关系,恢复了考生身份,可以参加明年的恩科。
贾环瞪大双眼,心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年轻的老师。
对方短短半年时间就整合了这么多资源,恢复考籍,手腕见识可谓厉害!
贾环于是道:“恭喜徐师!”
徐骏少见地露出笑容,微笑道:“此番多亏员外郎和北静王作保,还有冯兄奔走,骏才得以恢复清白。”
徐骏虽然这样说,但听这话的贾环还是留了个心眼。
刚才徐骏说帮他忙的有“员外郎”(贾政),北静王,冯兄(冯紫英),又说他是打通礼部的关系,方才恢复考籍。
礼部主管科举,此乃大周例行的制度。
徐骏要恢复考籍,自然要走礼部的关系。
可关键问题在于,帮他走关系的三个人里:贾政的官位是工部员外郎,只是从五品,还是荫官。贾环估摸着贾政恐怕没本事帮徐骏走通礼部的关系,即便算上贾家的身份也不太可能,因为贾家和处于官场核心的礼部基本没有交集。
而冯紫英是神武将军冯唐的儿子,神武将军属于武勋,也不可能扯到礼部。
那么只剩北静王了!
贾环察觉到一丝猫腻。
北静王虽然是王爷,可和贾家、冯家一样以军功起家。
四王八公家家都是如此,没道理北静王就能走通礼部的关系呀,除非北静王府和朝局牵扯很深!贾环并不了解北静王府在大周朝局里处于什么位置,但按照史书推论,北静王府多半处在政治旋涡之中!
贾环觉得需要多多留意。
他还记得贾敬寿辰时,北静王水溶想要把皇帝赐予的鹡鸰念珠赠送给自己。
那可不是什么好接的礼物……
贾环将此事记在心间,然后问徐骏之后打算去哪里读书闭关?
“我已和你父亲说好到铁槛寺暂住。”徐骏直言不讳。
贾环:“太好啦,徐师,我随您一起去。”
徐骏笑容更甚:“孺子可教也!”
师徒二人商量好,明日就去铁槛寺汇合。
徐骏把学堂钥匙交给贾环,叫他带回给贾政,并让他帮忙传话辞去贾家义学塾师的工作。
与此同时,天上开始下雪。
鹅毛大的雪片掉落,恐怕今晚将有一场暴雪。
贾环于是辞别徐骏,赶回贾府,把要和徐骏一起去铁槛寺闭关的事情告知给贾政、探春、赵姨娘几个听。
荣府二老爷贾政对此的态度,当然是自无不可。
探春则立马招呼待书、松萝、竹筠、乌梅、彩霞几个丫鬟帮贾环收拾冬装、棉被、换洗的衣物、书本等等,把贾环在寺庙苦读时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都一一整理出来。
贾环这位亲姐姐带着丫鬟们一直忙到后半夜,外面雪风阵阵,不知把蜡烛吹灭了多少回。
而赵姨娘,这个当惯了甩手掌柜的亲娘,也是罕见地给贾环连夜赶了一双棉袜和一双棉手套。她只花了一夜就做出两样东西,可见年轻时的女红底子很优秀。
翌日,清晨。
贾环从睡梦中醒来时,探春已经帮他把所有东西准备好,塞了几大箱子,叫婆子们抬到二门去。
温暖的室内,探春顶着睡意叮嘱贾环:“环儿,去了好生跟先生读书,有什么需要写信告诉姐姐一声噢。”
贾环心底升起暖意,发誓一定会好好读书,争取明年二月考过县试,再过府试,一次性搞定!
他和探春道别,出荣府二门。
二门院子内,赵钟继、赵钟过、钱槐、潘美四个娘舅兄弟,早带着轿子候在那。
赵钟继扶贾环入矫,而后男仆小厮们把行李抬到大门外装车。
贾环又下轿子,换乘马车。
之所以这般繁琐,都是因为这是荣府的规矩!
最后,四个娘舅兄弟驾驶马车,拉着几大箱行李,浩浩荡荡踏上旅途。
贾环于午前抵达京外铁槛寺。
老师徐骏对此有些不满,直接罚贾环把林如海当年童生试时写的八股文誊抄二十遍,抄完才准吃饭!
就这样,贾环为期三个月的考前冲刺,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