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再次光顾了我,我踩着分数线进入了我们县最高的高中——新一中。但是这又意味着,我和在初中一样,进入学校就成为了成绩排名靠后的那一帮学生。仿佛一直在奋斗,一直在向前,一直在超越。这是大多数中国学生的宿命,小考、中考、高考,努力去跨越人生的三座分水岭,很多人的命运最终由此划界。
在分班的榜单上,我搜寻了三遍都没有看到那个让我心动和向往的名字,终于在旁边隔了好几张的榜单上找到了,很遗憾,错过了初中,到了高中我们依然不在同班。好在还在一个学校,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转身离开之前,我悻悻然地瞟了一眼我名字旁边另外一个名字——吕博雅。在此之前,姓吕的我只知道一个,就是八仙中的吕洞宾。她这个名字挺优雅的,后来见到本人的时候也果真印证了这个想法。
虽然和初中一样,一入校我的成绩就属于垫底的那一波人,但是我依然还是挺喜欢开学的感觉,发的新书透着一股印刷的清香,期待着一个新学期的到来,把课本的文字变为头脑中的知识,征服新的难点,就像攀登上一座新的山峰,美景尽收眼底,这是进取的动力。当时学校在高一还是实行通识教育,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全科学习,高二的上学期就进入了观察期,下学期开始要文理分科了。高一学年依托我的文科学科优势,期末考总分排名我勉强还徘徊在班级前40%,但是我已经清醒地看到了我理科方面的薄弱,物理让我越来越无力,化学反应让我越来越没有反应,慢慢地我有了读文的倾向。
学校的食堂分上下两层,一层名为清华厅,另一层叫做北大厅。不知道是不是选择读文的缘故,还是饭菜口味的原因,我去北大厅比较多。其实无论吃哪个食堂,高考的分数并不会关照谁一分一毫,一中即使是省级示范高中,每年考上北清的学生数量也不会超过一个手掌,但这并不减弱食堂的名头对广大学生的激励,我一度在想,作为教育机构,这并不是迷信,而是一种心理暗示和视觉强化,让我们在面对教室和书本之余,一日三餐都不忘我们奋斗的目标和人生的理想,虽然绝大多数学生都考不上这两所高校,但毋庸置疑,北清是中国大学的标杆。
我那个时候每个星期的餐费是40元,差不多每天8元,在学校食堂三顿饭钱是足够了。有时候我们吃厌了食堂的饭菜,偶尔也会去学校门口的小饭馆炒点小菜,打个牙祭,或者在学校小卖铺买个泡面换个口味。说到泡面,当时最流行的是南街村和福满多,稍微有点条件的就选择康师傅和统一,在没有肯德基麦当劳的县城,可乐配泡面也曾一度是家庭条件大多一般的学生眼里的豪华套餐了。记得有一次我和同桌去小卖部买泡面,门口桌子上放着一个盛满开水的保温大铁桶,当我拆开包装,放入面饼,挤入调料,刚伸手去抓水瓢,只见对面也伸过来一只玉手,透过腾腾的热气,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水汽呛人肺腑,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快停止,脑袋一片空白,僵硬地舀起半瓢热水,倒入了她的碗中,她在些许迟疑中拿回饭碗,说了一声谢谢,就如仙女般消失在弥漫的雾气中,我故作镇定,匆匆回到了教室,泡面在口中如若无物,索然无味,我沉浸在那片云雾中,心情久久未能平复,这是我与她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也是唯一一次。
当时我们的理科有14个班,文科只有两个班,初中时那些放学后和我一起拿着肉饼战斗的“霸王”们也都选择了理科,高中阶段的学习压力与初中不可同言而语,我们逐渐也淡忘了街机带来的快乐感受,放学或者课间我们也会不时地在校园偶遇,远远地看到,就会不自觉地脚步靠近,三言两语的交流让我们依然享受过往的情谊。虽然我们彼此都知道,文理是两个方向,终究我们的未来注定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在读文的时期,数学作为唯一的理科学科,依然是我最需要攻克的堡垒,历次大考小考我一直在100分到110分之间游离,虽然这个分数在文科班中不算差,但是要考211或985,依然属于拉分项,我经常为之苦恼而不得其果,暗自寻找突破数学的路径。我的同桌从乡镇中学考到一中,他和我相反,属于理强文弱,我一度怀疑他选择文科的动机。他属于那种并不聪明但很勤奋的学生,数学成绩挺不错,每次考试都稳定在120到130分,我细心地观察着他学习的方法。他有一个良好的一直坚持的习惯,那就是背公式、背习题,早自习的时候就开始制定每天的学习计划,完成一项就划掉一项,即使是课间休息时间,他的嘴里也总是振振有词,声音不大,就像一只苍蝇或者文字在耳边嗡嗡飞翔,似近非远,但很容易就把我的注意力扯到了他那边,我经常带着一种既有些反感又有些敬畏的复杂心情用余光去瞟视他的这种带有强迫症的行为习惯,以至于慢慢地我难免有种想要和他同频共振的冲动,为了尽量减小对我注意力的干扰,我只能声音比他略大盖过他那嗡嗡的碎念。在不知不觉中,我不断加强和巩固了知识的记忆,也逐渐养成了自我学习和管理的习惯。不出意料,这种看似强迫的习惯和方法,虽然不够聪明,但足够有效,我的数学成绩得到了显而易见的提高,至少在心态上不再恐惧数学,毕竟信心对于学习来说是第一步,而且至关重要,最终我的数学成绩也为我的高考立下了汗马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