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公

等张觉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那座位于城边的小屋，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走到小屋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咚咚——”

张觉在门口站了许久，无人回应。

可能是太早了，还没起床吗？

张觉这样想着，在门口坐下，等待老人起床。

一夜未睡，张觉疲惫不已，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猛地一个顿首惊醒过来已经日上三杆了。

张觉赶紧擦擦眼睛，咬咬嘴唇，轻敲两下门板。

等待片刻无果后，张觉加重力气又敲了两下。

“咚咚——”

依旧无人响应。

张觉心灰意冷，心中最后一缕希望的火苗就此湮灭。

他低垂着头，出脚踢踏着地面的碎石。

反正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不是吗?

张觉自语道，缓慢离开此地，朝着城中心走去，准备找一个看得上自己的势力加入。

当然，得避开张家的耳目，免得出现意外。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伙人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

“听说昨日的醒灵仪式上，张家先家主的那个孩子醒灵失败了？”

“对啊，真是让人想不通。白瞎了父母都是一代人杰。”

张觉没想到走在路上都能听见别人讨论自己，苦笑一声，可很快一则消息传入他的耳中。

“好像是叫张觉？说到他啊，今天上午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老头闯进张家，非要见那个醒灵失败的张觉，还说是他的外公？”

“啊？不是说跟张家先家主有点关系的人都死干净了吗？”听到这个消息，对面的人很是疑惑。

“那谁知道呢。诶，关键是张觉好像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张家正急得团团转呢。”

“一个孩子，怎么会找不到？莫要诓我。”

“我诓你作甚？”

两人说着说着争吵起来。

这些话传到正好路过的张觉耳中。

“外公？外公去张家找我了？”张觉眼中有光芒闪烁。

他瞅准张家的方向快速跑去：“外公还是在意我的，我要去见外公！”

张家。

家主张镜悬正在斥责自己长子。

“说了急不得，一个废物你非要对他动手作甚？”

张青牧有苦难言：“父亲当初不是默许了此事吗？再者谁知道这个老不死的是从哪冒出来的？按道理早就该死了才对。”

张镜悬压低声音道：“混账东西，我什么时候默许了？算了，为难你也是无用。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就一口咬死张觉是自己跑丢的！记住没？”

张青牧忙不迭点头：“记住了。”

“对了，尸体呢？”

“尸、尸体、尸体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张青牧结巴道。

张镜悬瞪着张青牧：“昨天晚上就应该处理好！现在才让人去，万一被其他人发现怎么办？”

张青牧低头认错：“父亲教训的是。”

张镜悬见状，冷哼一声：“让人去处理了就好。记住一口咬死张觉的去向你不知情，否则就自求多福吧！”

“是。”张青牧道。

待客厅中，大长老脸上堆笑，心中叫苦。

他哪知道昨日张青牧刚一动手，今日就被人找上门来。

大长老腹诽：“早知道就不撤去守卫了，现在倒好，一旦张青牧那个王八犊子的所作所为被曝光，自己估计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坐在大长老旁边的是一个一头银发的老人，皮肤上褶皱遍布，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大长老，你们张家的办事效率有些低下。”

大长老连连点头：“老先生说的是，不过家主那边已经派出人手去找了。只要给我们一点时间，相信不会让老先生失望。”

“我已经很失望了。”老人将茶杯搁在桌上，哐当一声，上好的茶杯破碎成一堆碎片。

老人身上威压过强，大长老低声下气道：“此番是我张家的失误，没能看住张觉，还请老先生多等候片刻。毕竟张觉是我张家的子嗣，老先生心中焦急，我内心也担心得紧。”

老人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与不耐烦。

大长老满身冷汗，心中怒骂张镜悬将自己留在这里招待老人。

另一边，张镜悬父子二人也遇见了困难。

派去处理张觉尸体的下人匆忙跑了回来告知他们，张觉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张镜悬喜忧参半地看向自己儿子：“难道张觉没死？”

张青牧狐疑道：“没道理啊，那种剂量的毒，怎么可能毒不死一个废物。”

张镜悬见张青牧陷入自我怀疑，怒气飙升：“那你告诉我，尸体去哪了？”

不等两人探讨出个结果，又是一名下人跑进来。

此人并不知晓张青牧所为，因此显得十分高兴，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禀家主，大公子，张觉找到了，已经回到了家族内。”

当张觉的身影挡住射入待客厅的光线时，大长老心中骇然，面皮一抖，他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勉强笑道：“张觉，跑到哪里去了？你可是让我们好找啊。”

老人站起，仔细打量着张觉，眉眼依稀可见几分当初的模样：“阿觉。”

张觉见到惺惺作态的大长老只觉得恶心，可他并不急着与对方撕破脸皮，而是先看向自己外公，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外公。”

老人闻言，欣慰一笑：“跑哪里去了，让外公好等。”

老人的态度让张觉心中安稳不少，他走向老人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到老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的气息很虚弱，让外公看看。”

说着，老人直接揽过张觉的身子，将手搭在张觉脖颈上。

大长老心中紧张不已，开口道：“老先生，既然张觉已经找到了，不如就此将其带走？”

谁料老人根本不理会他，他先是眼前一亮，发现张觉体内有灵气的波动，这与他得到的消息不符。

可除此之外，一些残余在张觉体内的毒性也被老人敏锐察觉到。

老人横眉怒目，虽是询问，但杀机已经迸发而出，直指大长老：“你中毒了，谁给你下的毒！”

见张觉犹豫，老人紧接着道：“无妨，外公在此，无人能伤你。”

“哐——”

门外，得知张觉回到张家的张镜悬父子匆忙赶到，想要抢在老人之前拦下张觉，让他注意说辞，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父子二人见到老人发怒魂都吓飞了，暗叹貌似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张觉眼眶湿润，老人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既然外公都这样说了，张觉不再有所顾虑，冷视着来得正是时候的张镜悬父子二人。

手臂抬起，张觉伸手指向张青牧：“他！他昨夜想要毒杀我！”

老人的杀意毫不掩饰，张青牧被吓得不敢作声。张镜悬想要为自己长子开脱，急忙道：“张觉，可是有什么误会？青牧一直将你视作弟弟，怎么可能会害你？”

张觉眉头紧锁，但仍旧指着张青牧：“还想骗我？我已经看透你们的逢场作戏了！”

“何来逢场作戏之说？张家子嗣从来都是相亲相爱。”

张镜悬还想争辩，然而老人根本不给他丝毫机会，掌风凌厉，隔空一击将张镜悬打飞。

张镜悬倒飞而出数丈后重重砸在地面上。

大长老看到这一幕不敢动弹分毫，四肢冰冷。

张镜悬修为比他更胜一筹，可在这自称张觉外公的强者手下竟然连一击都抵挡不住。

老人看向张觉：“你想要如何责罚他？”

见张觉略显局促不安，老人放缓语气：“无妨，直说就是，外公在。”

张觉走向张青牧，张青牧毫无尊严地匍匐在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与昨夜那个嬉笑着催促张觉去死的青年判若两人。

张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问道：“张青牧，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张青牧不敢抬头，脑海中灵光一闪，嗓音颤抖：“其实、其实，昨天晚上我给你的是补药，对，是补药。你只是虚不受补才会出现吐血与昏迷的现象。”

若非现下的情况不允许，大长老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张青牧简直就是傻子。

这说辞引得张觉发笑，老人手中开始积聚剑光。

家主心中又气又怒，见到老人手中的剑光后知晓辩解无用，开始以势压人：“老家伙，你不能下死手！我幼子前些日子被城府选中，成为了灵守的一员，深得神官看重！你敢杀害我长子的话，城府那边不会放过你的！”

老人轻蔑道：“城府敢插手此事的话，我也不会放过城府的！”

家主一瞬间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他不知道老人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实有如此实力，但显然对方不打算放过自己的长子，甚至有可能不想放过自己。

“我动手了？”老人询问张觉。

张觉点头。

“过来，别被血溅上。”

张觉远离张青牧，重新回到老人身边，下一刻，凌冽的剑光闪过，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双眼。

直到剑光被刺眼的血迹所代替。

张青牧根本来不及反应与躲避，发出了人生最后一声哀嚎。

“不！”张镜悬悲吼。

老人冷眼看着张镜悬：“他呢？以及......”

摄人心魄的眸光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硬着头皮道：“张觉，这些年我可不曾亏待过你。”

张觉看了眼张青牧的尸体，觉得莫名恶心，赶紧扭头：“不管他们了。外公，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老人点点头：“行，我带你离开。”

张镜悬与大长老身如僵木，直到老人带着张觉离开才各自松了口气。、

张镜悬悲恸地趴在自己长子身上，去捂住伤口试图阻止鲜血流出：“是父亲害了你啊。”

可张青牧已经死透了，张镜悬的一切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反倒是让自己的衣袍被鲜血染红。

“报仇，我要报仇！”张镜悬眼中闪着仇恨的幽光。

大长老皱眉：“张镜悬，莫要冲动！难得张青野成为灵守，我们张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何必为了一个死人......”

张镜悬喝到：“滚，你给我滚！要不是你这个没底线的东西，我家青牧何至于此？”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家族长老。

被张镜悬如此不客气的对待，大长老冷笑一声，一拂袖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