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观念不同

“你这是做什么？”

高磊的父亲出来，看见躺在地上的李春狗，伸手就要去扶。

高磊一个眼神，让陈小武给他拉开，推回屋内。

“爸，这里的事情，我解决就好，你别出来了！”

高磊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在命令。

“你能处理什么？”

高建国有些烦躁：“别胡闹了，快给人看看，别把事情弄大了！”

“弄大就弄大！”

高磊一脸的无所谓：“打得一拳开，省得百拳来！你关起门来，让他们骂，这个事，就算解决了？”

父亲的性子，高磊是知道的，注重名声，对外人都分外的客气，就连家里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兄弟，他也是无限包容。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爸不但是书生，还是肉包子型的书生。

上辈子，高磊自己都没活明白，为了生存，忍气吞声也就算了。

可如今重活一世，他要是再让母亲，受乡邻欺负，那他真的白重生了。

他站在那里，一米四的个子，却让人不敢无视。

高建国无奈又焦急：“这里不是城里！都是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让他们气消了，这事儿就完了！”

“爸？这事儿是你做错了？”

高磊仰头看向父亲，却见高建国摇了摇头，坚定的回答：

“我没错！”

行！没错，没错就好！

“既然没错，为什么要等他们气消？我现在满头的火气，谁来等我气消？”

高磊的目光扫过众人：

“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堵着我家门干什么？

要不说出个所以然，今天谁堵我家门，明天，我就让谁出不了门，我话放在这里，说到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脸上露出些不屑。

“好大的威风，有几个钱了不起，还让我们出不了门？你试试看，我们这么多人，你都给我们杀啦？”

挑衅的人话音刚落，孙虎上前飞起一脚，将人踹出三米开外。

这没完，追上去又是一顿大嘴巴抽得啪啪作响。

鼻血打出来了，嘴角也破了，血赤呼啦，嚎都嚎不出来。

所有人都惊了，这是来真的呀？

数不清扇了多少巴掌，反正周围几十人，鸦鹊无声。

等扇累了，孙虎拎着对方的衣领，将他拽到了高磊面前。

“你……”

男人鼻青脸肿，说话已经不利索，却还犟着：

“你把我打成这样，赔钱！不赔个十万八万，我就赖在你们家！”

真有出息！

高磊冷着脸，淡淡开口：

“十万八万，我有！但我把这钱交给派出所，也不会给你！”

男人瞬间呆愣住，他是没读过书，不是傻，高磊话里的意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

他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高磊瞟了他一眼，将目光收回，扫向人群：

“好了，现在有没有人说一下，怎么回事？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开始记账，明天一个个登门拜访！”

话音落下，高喜狗率先冲过来，开口道：

“这事儿不是大爷爷的错，李春狗快四十了，定了个十四的女娃。那女娃是大爷爷的学生，刚考上初中，家里不供了，收了李春狗三千块钱的彩礼，就把她嫁了。

大爷爷听说后，带着民警把李春狗举报了。娶不成老婆，女娃家又不退彩礼，所以他才过来闹的。”

事情说完，把躺在地上的李春狗委屈得掉泪：

“别人那么多娶小媳妇的，凭什么就举报我？三千块钱，我攒了大半辈子，就攒了这么多钱，现在我人财两空，你们家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你们家！”

高磊有些无语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这是让人家骂两天，就能消气的？

都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没有救世济人的本事，当什么活菩萨？

“来，给他根绳，我家这大梁，他看中哪根了，随便吊！”

高磊手一指：

“李春狗，你不是要死我家吗？现在就去！你今晚不死，你就真是条狗！谁不退你钱，你找谁去啊！你犯法，你还有理了？跑我家闹，我家是软柿子，好欺负呗？

不要脸的东西！这十里八村是没寡妇了吗？你非得娶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你当人家爹都有富余了，怎么好意思的？

来来来！去死，我要是拦你一下，我跟你姓！”

“高磊！”

高建国低喝着：“别乱说话！”

“你才不要说话！”

高磊连自己父亲都不给面子，直接怼了回去：

“有村长，有妇女主任，他们都不管，你瞎掺和什么？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了？要名，有名吗？人家只会说你多管闲事！到目前为止，除了来骂你的，有谁感谢过你，跟你说一句谢谢吗？”

“高磊！你读的书，都读哪儿去了？”

高建国再也忍不了，提高的声音怒斥着：

“你小时候，我是这样教你的吗？如果我贪图名利，我能混成今天这样？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能有多难？可我读的书，不允许！”

他红了眼眶，眼神中是儿子不理解自己的失望：

“人活着，不过一日三餐，死了，不过黄土一捧。若是蝇营狗苟，何必来这世上混一遭？这件事情，对陈招娣来说，不仅仅是她的一生毁了，更多的是她的孩子！

李春狗这样的老光棍，花钱买媳妇，他要找回本的！如果陈招娣头两胎生儿子，那还凑合，无非就是走一遍李春狗的老路，这世上多两个光棍而已。可要是接二连三的生女儿，你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你人虽小，但我让你读的书不少，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如果你懂，你还觉得这个闲事你爸不该管，从今往后，你不用再喊我‘爸’！我就算因为管闲事，被人打死，你无需来帮我收尸！”

他深吸一口凉气，因为高度近视而浑浊的双眼，眼神异常坚定。

高磊没料到父亲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围的人群也都沉默着，似乎已经被父亲说服，尤其陈小武，看过来的目光里，满是崇敬。

可是，高尚的品格，高尚的情操，不能当饭吃！

高磊也曾高尚过，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去救人，被救的人跟他说，我又没求你救，你的手机坏了，关我什么事？

当时高磊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爸！您有没有想过，那个陈招娣，她会感激你吗？她家里下回要是把她卖给一个更老，更坏的光棍，你猜她会怎么想？

你心心念念，想教出一只金凤凰，为村争光，为国效力，可是人家读完书，只是为了嫁更好的男人！你的努力，你的坚持，是不是个笑话？”

“也许吧！”

高建国长叹一声：“也许，她不能成为社会栋梁，但至少，我问心无愧！我坚守着，哪怕一百个学生，一千个学生，一万个学生里面，出一个，我也死而无憾！”

你会有憾的！

高磊没办法告诉父亲，他的梦想实现不了，所有的坚守，到最后都只剩病痛的折磨。

别人思想境界高尚，高磊崇拜，可自己父亲这么高尚，他不想。

他只想自己父母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父子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僵持了片刻，就在这时，人群里钻出一个小姑娘。

她瘦瘦小小，因为太瘦，显得眼睛奇大，大冷的冬天，她没穿鞋子，光着的双脚沾满了泥，冻得通红。

“高老师！”

陈招娣在高建国面前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

“谢谢老师救我！我被家里人锁着了，不是故意没良心，不来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