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大开,顶着所有人视线的周谨言走了出来。
无视了身后脸上表情各异的几人,他径直走到教室门口,推开了乐器课教室的门。
不管在哪个国家,前排座位永远是留给最晚到的人。
不过等周谨言坐下后,身边不止传来了张灿那咋咋呼呼的拉椅子的声音。
还有一股清新的橘子沐浴露的味道,他侧目看去。
隔着一张桌子距离的走道另一边的座位上,金旼炡坐了下来。
与过往接近他就低头羞涩不同,此刻的金旼炡目光直视前方,脸上少有的带着冷意。
“旼炡啊,你不舒服吗?”
在金旼炡旁边的柳智敏看着其从电梯出来就表情不对,担心问道。
“欧尼,我没事。”金旼炡看向柳智敏时脸上恢复了一丝温度,她勉强的笑了笑,可回头看见周谨言抱着个苹果手机似乎在回信息时,她脸颊鼓起如膨胀的河豚。
哪怕是小狗,对想进入自己领地的外人同样会十分敏感。
“谨言,王牌一号好像生气了。”张灿满脸八卦。
“哦。”周谨言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回复着崔乂园的消息。
女孩少有的提前收工,和周谨言聊天时字里行间都带着兴奋。
不过女孩告诉周谨言,不知道因为什么,她队内的几位欧尼这几天看她看得特别紧。
周谨言眨了眨眼,感觉这两天和女孩交往密切的自己应该是罪魁祸首。
等老师进了教室,周谨言才收起手机。
上课的女老师个子很小,但声音洪亮。
这样的大课往往都是讲一些乐谱乐理。
偶尔的所谓示范也只是找人演奏一小段就戛然而止。
等课程结束,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但仍旧有不少人选择在练习室加练。
睡眠在半岛人眼里并不重要。
可尚未将血液替换为冰美式的周谨言做不到。
规律的生活一直是他的习惯。
他站在公交站台,公交车迟迟未来。
他拿出了手机,只是一会没看,便接受到了不少消息。
几张图片,紧跟着的是崔乂园发过来的信息。
崔乂园:「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
周谨言挨张点开了图片。
是不同角度的传统半岛菜炒年糕,只不过,哪怕拍摄者故意遮掩,找了几个好的角度,但周谨言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几块显眼的焦黑。
他想了想,女孩今天心情不错。
「嗯,看起来很有食欲。」
几乎是马上回复的消息,但话语里委屈巴巴:「对吧,我明明是想帮忙,但才做完一道菜,定效欧尼和諟我欧尼就把我赶出厨房了。」
周谨言摸了摸鼻子。
没等周谨言回复,女孩便自己哄好了自己。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
接着又是几张照片。
周谨言点开看了一眼,是女孩的自拍与队友的合拍照,照片里,女孩表情搞怪,看背景,应该是济州岛。
「本来今天的日程是在济州岛的,后面又改了,不过,我们还是拍了不少照片……」
女孩发过来的信息和过去一样大段大段。
只不过,比起过去的诉苦,此刻的女孩好像学会了苦中作乐。
周谨言看着照片里女孩对着镜头笑靥如花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
随后他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
一头黑色短发的女孩,穿着件黑色外套,白色的v领棉衫搭配着一条卡其色的百褶短裙。
裸露的双腿圆润雪白。
她似乎在远处看了许久,背着包,气呼呼的从周谨言面前经过。
但当走到周谨言面前时,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对周谨言,攥紧了拳头,右脚往前,双手随着右脚往下,在轻轻踩到周谨言鞋面时,她气鼓鼓道:“米亚内。”
比起道歉更像找茬的语气,却因为她软乎乎没有多少攻击性的语调而像是在撒娇。
周谨言目光和瞪大双眼看着他的金旼炡对上。
女孩眼里带着愤怒与委屈。
远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金旼炡感觉自己得的病又严重了,以前只是因为见到面前这家伙便会脸上发烧,心脏猛跳。
但刚刚看到这家伙回复疑似是女孩子的消息笑出声时,她突然被莫名其妙的愤怒与恐惧支配了身体。
可做出一系列幼稚行径后她突然想起。
明明,他和自己没关系的。
晚风吹拂起了女孩的发丝,她抽了抽鼻子。
对啊,他和自己没关系的。
不管他和哪个女孩聊天、约会,为哪个女孩愤怒、欢喜,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的。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算。
“我。”女孩低下了头。
“米亚内。”她声音闷闷,愤怒,勇气,在一切想通后尽数散去,只有委屈,绵绵不绝,如海浪一次次冲击泪腺的忍耐阈值。
汹涌的潮水即将自泪腺宣泄,一只手摸到了她的头顶。
女孩抬起头,眸子里低垂眼帘时的黑暗被光驱散。
“抱歉啊,我好像太想当然了。”周谨言轻声道。
或许张灿说得对,金旼炡真的喜欢自己。
只是自己一直在放任自流。
在他想来,暗恋不过是成长的一部分。
这份无法说出口的感情,会被经历的种种琐事碾成无法想起的粉末。
但他忽略了,爱情就像脱缰的野马,无人能控制它何时来何时走;是轻踩蹄子只留下些许足迹;还是重重践踏在心里留下一生都无法缝补的豁大伤口。
哪怕是无法说出口,但它仍旧是爱情。
周谨言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旼炡xi,你喜欢我吗?”
金旼炡仍旧仰着头,那份勇气又回归了她的身体,她明白了病的名字。
“内。”
她同样的面色郑重。
“谨言xi,我喜欢你。”
她讨厌,他的一切和她无关。
……
jyp大楼,练习室。
周秉宪推开了公共练习室的门,不少人对着镜子挥汗如雨,他目光扫了扫,找到了目标,一个女孩盘坐在练习室角落,带着耳机,口里念念有词。
当他走过去时,他听清了女孩嘴里的话。
“泥……”
“泥豪,我……”
几次磕巴停顿,女孩终于将中文说得利索。
“泥豪,我是汗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