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开始淹没世界。
周谨言看着面前atm机上的账户余额。
100万韩元,作为一个未成年少年一个月的生活费,明显极为宽裕。
只不过对比于顶级补习班每月150万韩元而言,明显不够看的。
周谨言收起了银行卡。
所谓的计划需要再从长计议。
kakao。
提示音响起,周谨言掏出了手机,却发现屏幕并没有信息弹出。
他皱了皱眉,随后反应了过来,他面色犹豫,想了想最终将手伸向了另一个衣兜。
白色的苹果手机在周谨言拿出的最后一刻熄灭了屏幕。
周谨言又按亮了屏幕。
比起过往大段仿佛日记的诉苦,这一次的信息简而短。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重得另一面的女孩打字完毕后便再也抬不起手。
“我好累。”
看着信息发送完毕,崔乂园松开了手机。
这个所谓男友的敷衍回复与无视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些窃喜,这样她便不会害怕因为自己的抱怨而让对方有所负担。
哪怕这些抱怨的烦恼只是她生活里的九牛一毛。
她蜷缩着身子,有些发冷。
等待洗漱的几个姐姐瘫在宿舍沙发,都打不起多少精神。
崔乂园咳了一声,头脑发胀,她刚想穿上搭在一旁的外套,被她随意扔下的手机突然响起。
崔乂园一愣,她急忙拿起,是自从确定关系两个星期后被再也没通话过的号码。
她有些心虚的瞟了一眼客厅内因为铃声而看过来的几个欧尼。
“arin啊,不接吗?”靠着沙发的柳諟(shì)我侧过头,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声音轻的像烟。
“哦。马、马上。”崔乂园有些紧张的答了一声,她按下了接听键,转身向着阳台走去。
不对劲。柳諟我打起了精神,和同样被崔乂园有些遮掩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的成员彼此看了看,都蹙起了眉头。
崔乂园关上了阳台门,她还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跟来,她才松了口气,小心捂着手机听筒,她眼神复杂的开口:
“喂。”
对面没有生疏与沉默,声音温柔。
“很累吧。”
崔乂园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她突然感觉鼻尖发酸。
“嗯,很累。”
对着观众,对着父母,对着成员,她说了好多次同样的谎言,但这次,她想当个说真话的乖孩子。
“我们见一面吧。”
对面的回答让她有些意外,但话语里的干脆与果断却又让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好。”
“欧尼,我出去一趟。”崔乂园回到了客厅,拿起外套,知会了一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arin……”一直在小心观察阳台的柳諟我见崔乂园推门进来,还没开始问什么,便因为崔乂园的一连串动作呆愣在了原地,看着又关上的宿舍门,她眉头紧锁。
自己队里的宝贝忙内,很不对劲。
……
夏季晚风吹来的凉意几乎转瞬即逝,但一瞬的刺激却唤醒了头脑发热的崔乂园。
她带着口罩,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是怎么了?那些委屈她已经默默忍受了许久,为什么会因为另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被积压的情绪冲昏了头脑。
她抬起头,远处的昏黄路灯散发的光宛如太阳,却带不来一丝温暖。
就像她的生活,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便会有所改变。
她突然有些怯懦。
“等很久了吗?”
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崔乂园抬起头,一身黑色短袖的周谨言站在她的面前轻声询问,一头利索短发的帅气模样她从未见过。
“没有。”崔乂园有些呆愣的摇了摇头。
“你好像生病了?”周谨言自通电话时便听出了女孩极重的鼻音。
就像电话里一样,他表现的熟稔,却又让她有些陌生。
“嗯,不怎么严重”。
周谨言将手里的一大袋药递了过去。
“具体的剂量我作了备注,你在Kakao上说不止你一个人感冒,我多买了些,我问过医生,有些药剂可能会在服用的一段时间影响嗓子,我特别打上了标记……”。
崔乂园听着周谨言絮絮叨叨的话,怔怔失神。
这是她第一次在诉苦之后便获得如此真切的回应。
不再是隔着电话父母的满心心疼,不是想向队内欧尼撒娇渴求关心却发现她们同样辛苦只能自我安慰的故作坚强。
原来她也可以理所当然的获得一份关心,可以去倾泄而不用怀有负罪感,担心成为别人的负担。
眼圈有些泛红的崔乂园擦了擦眼角,发现仍旧止不住眼泪的掉落,她向前抱住了面前的男孩,将头埋进男孩胸口,她哭的时候可不好看。
“我很累。”她又抱紧了几分。
“辛苦了。”男孩也抱住了她。
昏黄的光晕从男孩身后照下,在光里,她感受到了温暖。
如阳光普照。
关于爱情,崔乂园听过一个很浪漫的回答。
所谓的爱情,就像一颗树的种子,被那个人种在你的心里,扎根、发芽,等你再反应过来时,它已经枝繁叶茂到你只能看得见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而今晚,那颗扎根在她心里的树,正在迎着光……
缓缓生长。
……
入夜,清潭洞。
周谨言躺在床上,他从女孩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异地他乡,孤身奋斗。
只不过他可以豪迈的以孤单憋屈佐酒,吞咽入喉。
可心思敏感的崔乂园却很难做到,哪怕出道多年,但她仍旧是个尚未成年的女孩。
甚至,因为她的敏感,她所背负的委屈要更多。
周谨言叹了口气,今天晚上,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不止崔乂园一个。
他闭上眼,女孩和他分别时面上的弱气与眼里的恋恋不舍是如此明显。
明显到周谨言想将两人的关系再认为是麻烦都有些于心不忍。
Kakao。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了声响。
周谨言拿起了手机,看到了崔乂园发来的信息。
崔乂园:「晚安。」
周谨言想了想,打字回复:「嗯,晚安。」
崔乂园躺在床上,抱住了手机,她脸上的雀跃驱散了面上的苍白。
她嘴角含笑,进入了梦乡。
身体的寒冷与疼痛开始消弭,太阳在她心里早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