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到底谁求谁

张国栋已经把“问题”名单上的人，全部约谈完毕。

谁愿意把钱吐出来，谁破罐子破摔，都清清楚楚的记录下来。

徐阳一点也不感动，张国栋这么认真仔细，甚至在周末加班，主要是为了给刘兰香给监察部的那些领导看。

大概算了一下退款的金额，不仅能弥补三万块钱的窟窿，而且还多了一万多块钱出来。

张国栋给这些人最后的期限，是今天下午把钱凑齐。

徐阳正要给财务科打电话，敲门声先响，李闯带着满头银发的崔泰走了进来。

客套一番后，他亲自带崔泰去人士科办了入厂手续，接着两人又去了财务科。

王勇山面对接替自己的崔泰表现的十分客气，表示交接完毕就会主动打辞职报告。

徐阳支开王勇山，把张娟叫了进来，让她协助崔泰立刻给厂里的员工发放工资，不过需要改成各个车间逐一发放，而且流程尽量搞慢些，拖到下午那些人的退款到齐。

一开始崔泰有些不理解，等徐阳把前因后果一说后，他没有半点老学究的迂腐，完全赞成徐阳的做法。

有这么一个开明的人管钱，徐阳放心不少，当即交代下去一个任务：“工资发完，就麻烦你立刻对账，用最短的速度查清厂子具体亏损了多少钱。”

之前只是算出了一个大概，这就许多细节没法处理，虽然影响不到大局，但徐阳还是不放心。

崔泰很自信：“这个我有经验！给我一周时间，绝对能把厂子的账目弄的明明白白。”

徐阳想了想，目前唯一的变数，还是在哈城那边。许成一切顺利还好说，万一遇到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需要时间处理，所以一周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长了。

“五天行不行？你越早给我数字，我就能多安排一些事情。”徐阳忧心道。

崔泰迟疑片刻，还是缓缓点了下头。

徐阳道谢，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他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就是把空缺的岗位弥补上，之后就是一系列的人事调动。

车间都是技术工种，除了周和平这个吃干饭的，徐阳安排了提前内退，车间的其他管理岗基本没有太大的调整。

周和平的位置，徐阳也没有让王国刚顶上，而是暂时空着。

一来是他不放心王国刚这个人，二来是想利用这个位子当个诱饵，打算提拔个底层上来，让其他工人看到“努力就会有收获”，这样他们才会跟打了鸡血一样，玩命的干活。

之后，徐阳又接到了一个长途电话，是许成从哈城打来的。

按照要求，他买了个传呼机。徐阳记下号码后，又问了问哈城的情况。

许成也是刚到，具体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徐阳让他加快速度，有问题随时联系后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就该处理厂部这边，安保科之前的人徐阳一个没留，让人事科再招些人进来，至于人事科的科长林蓉，徐阳对这个女人印象很深刻。

所以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林科长，我找你是想谈谈岗位变动的事情。”

林蓉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厂长尽管吩咐，不管是降职还是开除，我都坦然接受。”

“为什么没有提拔？我在你印象里就这么坏吗？”徐阳眉梢一挑，刻意流露出不满。

“厂长误会了！我知道厂子要改革，那就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林蓉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

徐阳眼睛一眯，迟疑几秒，越发感觉面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很特别。

“林科长，说实话。你这样的人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徐阳意味深长的说着，神态就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油条。

林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听不出是褒是贬，干脆就不表态了。

徐阳本想让林蓉顶替刘亚军的位置，因为目前的重心是让厂子赚钱，他没空去研究刘亚军这个后勤老大到底是好是坏，所以干脆架空，免得后院起火。

现在，他改主意了。

“林科长，我想成立一个发展规划部。这个部门就由你牵头，你感觉怎么样？”

林蓉想了想，很坦然：“我不知道这个部门具体是干什么的？如果关乎厂子未来的发展，我可能不太适合。虽然在机械厂干了很多年，但对行业的发展动向并不是很清楚。”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行业动向，以后全国对重型器械的需求量很大。我们厂要想存活，唯一的出路就是放弃现在的销售模式，跟那些生产重型基建设备的企业合作！”

徐阳轻敲桌子。

“能生产大型设备的企业，无论背景还是资金都很雄厚，比许成现在谈的那些客户强多了。二来，以后全国会大力发展基础建设，各地都在铺路修桥盖房，城市一天一个样。对基建设备的需求会成倍的增长，我们单靠机械部件这一项就能保住利润。要是再研发出点其他专利，成为全国龙头企业也有可能。”

林蓉那始终不变的职业笑容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满脸疑问。

徐阳的话她听懂了，可就是无法理解。

“徐厂长，你既然笃定以后会全国会大力发展基建项目，那为什么我们不往这方面想想办法？既然要改革，以华安机械厂的背景，全完有能力研发基建设备。这样赚的总比提供部分零件要赚的多吧？”

造零件和造设备，完全就是两个行业，一般人怕是想都不敢这么想，更别说当着厂长的面提出来了。

单从林蓉这番话，徐阳就可以看出她的魄力。

“你说的很对，但我这辈子真不想卷入利益旋涡的中心。”徐阳一语双关，直接和项目挂钩就要和地方上那些掌权者打交道。之前那种溜须拍马，靠着巴结大人物拿项目，踩着别人尸骨，吃着别人血肉往上爬的日子不能不说不对，只能说他过够了。

“回来”那天，他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钱可以挣，但不能走老路。

这也是为什么不利用信息差，去搞房地产和互联网这些风口项目的原因。

只有弱者才希望有外挂，处处走在别人前头。强者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整出点新花样，走一条先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

别看给生产设备的企业提供零部件，好像没什么主动权，像是在问别人讨饭。但只要你有专利有技术，那就是别人求着你赏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