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道之所以鼓动冯坦研究电动机,是为了驱动机床,从而提高机床加工精度跟效率。
但是问题来了,怎么提供稳定连续的电力?
不外乎两个办法,弄出来蒸汽机发电,或者水力发电。
造蒸汽机得有精度跟效率更高的机床,但机床是一门经验学科,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进的。
现在能立刻大幅提高机床精度跟效率的,只有电动机。
电动机需要电,电需要蒸汽机,蒸汽机需要机床,机床需要电动机,死循环了属于是。
那么,水力发电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乔家堡附近是有河流的,还不止一条,最近的叫昌元河,窄处的水面只有十多米宽。建一个小型的水力发电站,应该没什么问题。
“铁蛋,铁蛋,备马!”
向道一边喊,一边往院外走,走到半路才想起郑铁蛋去了海外。
“冯坦!你跟我出去一趟。”向道又折走回来,朝冯坦说道。
“做什么?”冯坦抬起头,蔫蔫的道。
“发电!”
几分钟后,两人各骑着一匹马,出了大院直往南去。
走了七八里路,他们来到了昌源河边,一条不宽的河道把大地一分为二,河道中央,玉带般波光粼粼的河水缓缓流淌而过。
而在河堤到河面之间这段斜坡上,长满了各种作物,有豆子有红薯……
“水流太缓了。”冯坦皱眉道。
“那就想办法让它变急。”
“水流流速跟截面积成反比,那么……收紧河道?”
向道摇摇头:“那样流速提升很有限,而且还是不稳定。
我的设想是用大坝把河道拦腰截断,抬高河面,然后在大坝上开孔,孔洞里放置带桨叶的发电机,由水流冲刷桨叶发电。这叫水力发电坝!”
“妙啊!”
冯坦眼睛直放光,忙问道:“这事有人做过吗?”
“没有。”
“那就干这个!”
两人骑马继续往上游走,向道很快发现了一段较窄的河道,他骑马抵近河边,下马刨了刨土,发现土质多沙石跟胶泥。
拍了拍手,向道叉着腰,指点河面道:“我看这里就不错,河道窄,土质也坚硬,到时候先沿河边修两条侧坝约束河道(类似\/),再封堵。”
“用水泥坝吗?”
“用钢筋混凝土结构,结实!”
向道往周围张望一番,这里的河道也种了许多农作物,大坝一修,上游的河水必然上涨,河边的农作物显然保不住。
两人骑上马,看到远处有一个老头在放羊,就策马过去。
羊群被两匹马的声势吓得有些惊慌,老头连忙扯紧绳子约束。
“老人家!问你个事儿啊。”向道下马说道。
“两位老爷,老汉我什么也不懂啊!”老头有些慌张道。
他看对方骑马,像是有身份的,心里难免紧张起来。
“这河道里的地,都谁家的?”向道问道。
“谁占着是谁家的啊。老爷,这些地都是河道里的,一涨水就容易淹,不能征税吧?这可都是救命的田,要是征税我们就没法活了。”
向道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老人家,你别误会,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想把这块河道买下来,您觉得应该多少钱一亩?”
“啊?你要买这河道里的地?”
“是啊!”
“那……那没有田契也买?”
“买。”
“真的啊!哎呦,我家在这河道里垦了一亩多地,您给个三两银子就行。”
“哦。”向道点点头,心里算有了数。
河道里的地本就不属于哪个,而且一涨水就淹,算是很差的地块。也只有那些贫民才会在这河道里垦荒,跟江南地区围湖造田有点像,说白了,都是逼得没办法了。
……
第二天,向道专程去了趟县城,直奔县衙。
在县衙后边的官宅院子里,向道见到了县令胡蕴。
“胡大人,好久不见啊!”向道笑着拱手道。
胡蕴正坐在树底下看书,听到声音,他只是眼皮微抬,嗯了一声。
向道心中暗骂,脸上却还得挤着笑脸,说道:“在下前几日发现一本古籍,听闻大人喜欢读书,特来献给您。”
“哦?是什么书?”
向道变魔术般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书,递上前,掀开几页:“论语。”
“论语?你……”胡蕴正要发作,忽的看到了书页里夹着的东西。
“哦。圣贤书啊,那我得好好看看。”胡蕴装模作样的翻看几下,说道:“好,这书我收下了。向东家有心了。”
“一点小心意,不足挂齿。……大人,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你说。”
“我打算在昌源河上修一座坝。”
“嗯?”
胡蕴立刻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昌源河上修坝?你修它做什么?”
“造福百姓啊!昌源河的水量向来不稳,时多时少,我想修一座坝,在河道上蓄一座湖。多水期就开闸放水,枯水期就可以关闸,方便沿岸百姓灌溉,免得水都白白流到汾河里。”
胡蕴想了想,说道:“你把水拦着了,那下游怎么办?”
“水坝有几个闸门,平时就开一半,有水,只是水位会下降,遇到旱灾时就能开闸放水,百利无害啊!”
“……这是大事,我得想想。”
向道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又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一本《孟子》。
“大人,我再送您一本书,您看?”
胡蕴立时就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吧,你修坝可以,但县衙的人需得在一旁监督。”
“您放心,绝对没有一点问题,要不您亲自去看着?”
“我怎么能去?每天恁多公文要看……你小心些就好。”
“一定!……那个,您是不是给我一份公文?人家问起来,我也好有个凭证啊。”
胡蕴眼睛一瞪,说道:“这么点事儿,要什么公文?你去做,没人会过问的。”
向道有种掐死这货的冲动,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大人,改天我再送您大学跟中庸,凑够四书,您看怎么样?”
胡蕴面露迟疑,半晌,终于点头道:“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