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小马鹿

在冬日的寒风中，上山与下山的对比尤为鲜明。

上山时或许还能凭借着一股子热劲儿勇往直前。

但下山时，每一步都需谨慎。

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外，没有稳固的台阶，只有崎岖不平的山路和偶尔露出的岩石。

这些岩石表面往往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

稍有不慎，便可能滑倒。

如同滚地葫芦一般，不知会滚向何方，又会磕碰到哪里。

李浪与王二柱，两个从小在山村长大的孩子，对这片山林有着深厚的感情和丰富的经验。

他们知道，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环境下，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在山上享受了一顿丰盛的野餐之后，他们决定沿原路返回，速度并未因饱餐而有所减缓。

然而，就在这时。

走在前方的王二柱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并未直接喊叫，而是连连招手，示意李浪注意前方。

在两人之间，不过七八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王二柱的停步自然引起了李浪的警觉。

他意识到，前方必有异常情况，否则王二柱不会如此谨慎。

“怎么了，二柱？”李浪压低声音问道，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伏低，脚步也变得更加轻盈。

“老大，你看那边。”王二柱从一个小土坡后面探出头来，指着远处说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紧张，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李浪顺着王二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有三只动物正站在那里。

长腿、灰毛、颈下还有长毛，李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马鹿。

而且，这三只马鹿并非单独行动，而是两大一小，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

“它们在那儿干什么呢？”王二柱观察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对马鹿并不陌生，知道这种动物生性警惕，很难在野外捕捉到。

老人常说：“鹿有千年寿，步步担忧愁。”

意思就是说，鹿的警觉性非常高，时刻都在提防着周围的危险。

李浪没有回答王二柱的问题，而是继续仔细观察着那三只马鹿。

他发现，这三只马鹿的行为确实有些异常。

它们周围并没有任何遮蔽物，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这样的环境对于马鹿来说，无疑是非常危险的，相当于是在向其他野兽宣告：“来吃我吧。”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三只马鹿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它们站在原地，不断地发出叫声。

更准确地说，是那只最小的马鹿和另外一只稍小的马鹿在叫唤。

而那只体型最大、长有尖角的雄性马鹿则显得非常紧张，不断地晃悠着脑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李浪皱起了眉头，他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他仔细打量着那只最小的马鹿，发现它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下。

这更加让他感到疑惑和不安。

“二柱，你看那只小马鹿，它好像有些不对劲。”李浪低声对王二柱说道。

王二柱闻言也仔细看了看那只小马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嗯，我也注意到了。两只大一点的马鹿看起来还挺正常，但那只小马鹿确实有些奇怪。”

两人决定再靠近一些观察。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岩石和树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发现那只小马鹿的处境似乎更加糟糕。

它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

“老大，你看。”王二柱突然指着小马鹿的脚下说道。

“二柱子，你看见那边了吗？丢几块石头下去试试。”李浪指着远处的一片草地，那里隐约可见几只马鹿的身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草丛中时隐时现。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但又不失温和。

王二柱闻言，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弯下腰，随手捡起几块散落在地上的石头。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石头在他的手中被攥得紧紧的，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好嘞，李浪哥，我这就扔。”

王二柱说着，手臂一扬，将手中的石头一股脑地全砸了下去。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最终无力地落在了草地上，距离那些马鹿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距离确实太远，王二柱的投掷也谈不上什么准头。

但那些马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只雄性马鹿，它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然后蹭蹭几下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它的速度之快，让李浪也不禁为之惊叹。

而那只雌性马鹿原本也打算跟着雄性马鹿一起逃跑。

但就在她刚刚迈出几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马鹿的叫唤声。

这声叫唤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将它紧紧地拴在了原地。

生命本能告诉它，现在应该立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深植于基因中的母性，又让它有些犹豫不决。

它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抛下自己的孩子独自逃生。

李浪见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迅速地对王二柱喊道：“二柱子，快。你从那边绕过去，看看能不能把那只雌鹿赶过来。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别惊动了它们。”

王二柱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然后猫着腰，一路小跑地朝着李浪指定的方向奔去。

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仿佛一只在丛林中穿梭的猎豹。

到达指定位置后，他摘下自己的狗皮帽子，使劲挥了挥，向李浪示意自己已经到位。

李浪见状，也立即放出了行动的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罗罗罗~。”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意味着行动正式开始。

听到暗号后，王二柱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马，突然从隐蔽处窜了出来。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快速跑向那只雌性马鹿。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地上回荡着，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雌性马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二柱一步步逼近自己。

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威胁。

或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状况，她竟然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逃跑。

然而恐惧很快占据了上风。

雌性马鹿再也顾不上母子情深了，她下意识地转身向远离危险源的方向逃跑。

她的速度比刚才那只雄性马鹿还要快。

她的蹄子在草地上蹬起一片片尘土，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草地上划过。

只是几个跳跃之间，雌性马鹿就已经跑出了十几米远。

它的身影在树林的边缘若隐若现，眼瞅着就要跑进小树林中去了。

一旦进了树林，再想抓住就难了。

就在这时，李浪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武器——一根投石带。

他迅速地从布袋里面拿出一根绳子和两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

他的双手灵活地穿梭在绳子和石头之间，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了一个投石带。

他拎起投石带转了几圈，感受着它的重量和手感。

投石带又名飞石索，是传说中印第安人最早发明的狩猎武器。

但李浪对此并不以为然。

他认为这种武器在追猎中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毕竟华夏民族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玩意了，而且那时候还是用来打仗的。

不过出于兴趣，李浪也曾练过飞石索。虽然算不上多么厉害，但现在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有用最好没用也无所谓毕竟半路遇到马鹿本就是意外收获嘛。

李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瞄准了正在逃跑的雌性马鹿。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锁定了目标一般。

就在这时他猛地一挥手将投石带甩了出去。

嗖——

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小土坡后面飞出。在离心力作用下两颗石头彼此高速旋转着发出嗖嗖的声响。

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雌性马鹿而去。

事发突然雌性马鹿根本没有机会躲避。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然后就与飞石索撞了个正着。

两颗石头狠狠地击中了她的身体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

它踉跄了几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为了避免损伤那珍贵的皮毛，他们决定采用一种古老而残酷的方式——用绳子将眼前的马鹿活生生勒死。

李浪紧握着绳子的一端，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二柱则站在马鹿的另一侧，同样紧紧拽着绳子的另一端。

他们的动作默契而有力，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马鹿似乎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厄运，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但它却无法挣脱那日益收紧的绳索。

“李浪，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王二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显然也被这种方式的残酷所震撼。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们必须保证皮毛的完整。”李浪的声音坚定而冷静，他深知这一决定的重量。

随着绳子的不断收紧，马鹿的挣扎愈发激烈，但它的力量却在逐渐耗尽。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终于，当马鹿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耗尽时，它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生命之火就此熄灭。

短暂的沉默后，王二柱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中既有解脱也有兴奋。

“哈哈哈~我从来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杀死一只马鹿。这种感觉，真是太刺激了。”

他挥舞着拳头，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李浪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他的心中同样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两世为人，我尝试过各种狩猎方式，但今天这种，还真是头一次。不得不说，这感觉，真的很爽。”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知挑战的渴望与满足。

然而，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过后，两人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与理智。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任务还远未结束。

雌鹿已经解决，但那只小鹿还在苦苦挣扎，等待着他们的裁决。

小马鹿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它不断地发出“嗷嗷”的叫声，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寻求帮助或恐吓敌人。

然而，在这片荒野上，它的声音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

它的两只前蹄拼命蹬地，试图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无奈的是，它的左后蹄上被一个兽夹紧紧夹住，无法动弹。

“看来这小家伙是遇到了大麻烦啊。”

王二柱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小马鹿的伤势。

“没错，兽夹卡得很紧，而且它还卡在了两个石头中间。”

李浪也蹲下身子，仔细分析着情况。

“这小家伙越是挣扎，卡得就越紧。看来，我们是它的救命稻草了。”

尽管小马鹿的皮毛并不值钱，但李浪并不想浪费力气去处理它。

他直接掏出了侵刀，那是一把跑山人常用的刀，外形酷似放大版本的匕首。

既可以直接当作匕首使用，也可以套在长棍上增加攻击距离。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刀割向了小马鹿的喉咙。

“老大，我们要开膛吗？”王二柱看着李浪的动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用，小的开了就行，大的我们带回去让他们处理。我们得小心别把皮货弄坏了。”

李浪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处理着小马鹿的尸体。

“好嘞，我明白了。”王二柱点点头，开始协助李浪处理起小马鹿来。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

在那片郁郁葱葱、被阳光斑驳照耀的森林深处，李浪与王二柱正围着一只刚刚倒下的雌马鹿忙碌着。

这是一块难得一见、完美无瑕的雌马鹿皮，其光泽与细腻程度，让人不禁联想到冬日里最温暖的那一抹阳光。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另一块带有瑕疵、刀伤的雌马鹿皮，两者之间的价值差距，足以让任何一个猎人扼腕叹息。

“哎，你看这皮，真是可惜了。”王二柱一边熟练地用小刀刮去鹿皮上的杂质。

一边摇头惋惜道，“这要是被划伤了，回去咱们俩都得挨骂。”

李浪闻言，停下了手中正在处理鹿肉的动作，他抬头望向王二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是啊，爹妈一直叮嘱我们要小心再小心，这皮要是糟践了，回去还真不好交代。”

他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忙碌起来，手中的小刀在鹿肉上灵活地游走，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按照老规矩，他们在开膛之前，先恭敬地向山神敬献了一刀。

这不仅是对自然的敬畏，也是猎人世代相传的传统。

处理完的小马鹿，体重还剩下一百斤出头，虽然与上次猎杀的黑熊相比，显得小巧了许多，但在鹿类中，这已经算是相当大个头了。

“嘿，李浪，你说这鹿跟熊比起来，哪个更难对付？”王二柱突然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

李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答：“各有各的难处吧。黑熊皮糙肉厚，力气大，但行动相对迟缓；而这鹿，尤其是雄鹿，发起疯来冲击力惊人，速度也快，更难捕捉。”

王二柱点了点头，似乎对李浪的回答颇为赞同。

“不过话说回来，这雌马鹿的个头也不小了，要是换成梅花鹿，雄性成年个体也不过两百斤上下，还不如这只雌马鹿呢。”

他笑着拍了拍手中的鹿皮，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然而，李浪却并没有像王二柱那样乐观。

“可惜啊，咱们没抓到那只雄马鹿。要是抓到了，起码能多卖一百块。”

他望着雄马鹿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王二柱闻言，也叹了口气。

“是啊，这年头鹿茸和鹿皮最值钱，尤其是鹿茸，只有雄鹿才有。还有那鹿鞭、鹿筋啥的，都是雄性大于雌性。要是有选择的话，谁不想猎杀雄鹿呢？”

他边说边摇头，似乎对自己的贪心感到有些自责。

李浪将马鹿的两蹄并在一起，用绳子扎好，方便抓握。

他抬头看向王二柱，眼中带着几分严肃。“二柱，你别忘了，这雄鹿可不是好惹的。这个季节它们的体重能轻松超过五百斤，发起疯来冲击力堪比小货车。咱们俩要是真遇到了，绑在一起都不够顶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警示的意味。

王二柱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啊，我差点忘了。上次在山里遇到一只雄鹿，那眼神、那气势，简直就像是个小霸王。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

他边说边拍了拍胸口，仿佛还在为当时的惊险经历感到后怕。

李浪见状，拍了拍王二柱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只要咱们小心谨慎，就不会有事的。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得赶紧把这只鹿处理完下山。天黑了上山可不安全，山猫子可都在盯着呢。”

王二柱点了点头，似乎被李浪的话语安抚了下来。

他拿起手中的小刀，继续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