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鹿肉饺子

见状，朱有才的眼神里不禁闪过一抹暗淡。

但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恼怒的神色。

他深知自己与李家本就并无太多交集，此番前来求助，也是实属无奈之举。

鹿心与鹿骨虽然在旁人眼中或许并不值钱，但相比于鹿茸和鹿皮来说，它们仍然有着一定的价值。

拿到城里的药店，虽然只能卖出几块钱，但在如今这个时代，几块钱对于许多家庭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朱有才心中暗自思量，自己贸然上门求助，对方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人家没有理由平白无故地将鹿心与鹿骨送给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释然了许多，怨不得任何人。

若非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又恰好看到李浪与王二柱拉着两只马鹿回来，否则他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来求。

既然对方不愿借，那自己便只好另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朱有才站起身来，朝李晓娟和周秀琴打了个招呼：“小浪他娘，我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李晓娟和周秀琴闻言，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她们深知朱有才的脾气，能让这位在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上门求助，肯定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

可是，李浪不同意，她们也不好强行要求什么。

毕竟，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不太熟悉的乡里乡亲，孰轻孰重，她们心里自然有数。

李晓娟心中暗自叹息，她知道李浪的脾气倔强，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改变。

但她也明白，如果李浪今天不开口，即便是她丈夫李建国回来，也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请求。

孩子大了，为人父母需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和理解。

正当朱有才准备离开小院之际，李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提着几把锋利的刀具。

他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仿佛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心生芥蒂。

“诶，朱爷，您咋要走啊？我这鹿心跟鹿骨还没拿给您呢。”

李浪扫了一眼现场的状况，心中顿时明白了可能是自己刚才的话让朱有才产生了误会。

他当然知道朱有才要鹿心与鹿骨的目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前世朱有才的心脏就一直不太好，最后也是因为心脏病而离世。

而鹿骨磨粉、鹿心熬汤，听说对治疗心脏病有一定的效果。

李浪假装不知道状况，将手中的刀具一字排开在大青石上，故意转移话题道：“早就听说您开膛的手艺是小河村一绝，我本来还打算上门拜访您来着，刚才还跟二柱子讨论带什么礼物合适呢。是吧，二柱子？”

王二柱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心思却异常细腻。

他见状连忙应和道：“对对对，我们是真不知道朱爷您喜欢什么，可头疼了。”

李浪向王二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配合自己。

王二柱心领神会，继续补充道：“您看，我们这不正好有两只马鹿嘛，就想请您老人家帮忙处理一下。您的手艺我们都信得过！”

朱有才闻言，一时间有些愣住。他没想到李浪会突然来这一出，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他知道李浪这是在故意给自己台阶下，心中暗自感激。

但表面上，他仍然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说道：“这样啊，那可就辛苦你们了。”

李晓娟和周秀琴见状，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知道李浪这是在巧妙地化解尴尬的局面，心中不禁对李浪的机智和善良多了几分赞赏。

同时，她们也暗暗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聪明懂事的儿子。

“朱爷，您就别客气了。”李浪笑着说道。

“您是我们小河村的老手艺人了，我们可都盼着能亲眼看看您的手艺呢。”

“是啊，是啊。”王二柱也连忙附和道。

“我们就想跟您学学手艺，以后也能自己处理这些猎物了。”

朱有才见状，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帮忙处理这两只马鹿的决心。

他知道这是李浪在故意给自己找台阶下，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难得你们看得起我，那今天我就露一手给你们看看。保证让你们满意！”

然而，在那位老猎人的心中，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深深的谢意，仿佛要将这份情感化作实质，永远镌刻在心中。

作为在这片山林间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猎人，他深知自己的斤两。

年轻时，即便是他，也不敢妄称“小河村一绝”。

那些赞誉之词，不过是乡亲们的抬爱与鼓励，他从未真正当回事。

剥皮这种活儿，说到底，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在小河村，能完整剥下鹿皮的人并不在少数，至少有二十几位猎人都能做到。

当对方那样说时，他心中其实明镜似的。

对方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不必太过介怀。

毕竟，按照李浪的说法，他拿鹿心和鹿骨，那是应得的报酬，而非低头求来的施舍。

这样既保全了他的面子，又让他心里舒坦，真是面面俱到，让他这个一生困苦的老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孤苦伶仃，独自在这山林间讨生活。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善意与温暖了。

这份情谊，他铭记在心，永生难忘。

半小时后，一张完好无损的鹿皮平整地铺在大青石上，正如朱爷所说，鹿皮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就连那层薄薄的筋膜都完好无损，仿佛这鹿皮还紧紧包裹在鹿的身上一般。

如果将棉花塞进去，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与真马鹿无异。

当李浪一再挽留他留下吃饭时，朱爷却死活不愿意。

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拿走了鹿心、鹿骨，还顺走了两条鹿后腿。

这已经让他受之有愧了，哪里还好意思留下来蹭饭呢？

他连连摆手，坚决不肯留下。

李浪见状，也不再强求。他明白朱爷的性子，知道再劝也是无用。

于是，他微笑着送别了朱爷，心中却暗自思量着朱爷临行前的那句话。

“爷们儿，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打算当猎人？”朱爷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严肃与认真。

“对，我是真打算当猎人。”李浪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好，后天你来我家一趟。”朱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李浪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他知道，朱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便是了。

夜幕降临，小河村陷入了一片宁静与祥和之中。

按照老规矩，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盆鹿肉白菜水饺。

这些水饺可不是后世那种小巧玲珑的“袖珍”水饺，而是个个饱满如拳头般大小。

它们皮薄馅大，里面塞满了鲜嫩的鹿肉和酸爽的白菜。

在灯光的照耀下，水饺表面的油光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美味与诱人。

名义上是鹿肉白菜水饺，但实际上肉与酸白菜的比例却达到了惊人的九比一。

这样的比例放在21世纪，恐怕会让那些小年轻们吃上一个就觉得腻味。

但在这个缺衣少食的时代，人们却没有那么娇气。

他们的口味还停留在“大就是美，肥就是好”的阶段。

用李浪的话来说，再挑食的人关起来饿三天，都会变成饿犬！

不过这里的“饿犬”可不是指凶猛的恶犬，而是指那些因为饥饿而无所不吃的人。

餐桌上除了鹿肉水饺外，还有一大盘爆炒大葱和大酱萝卜作为配菜。

两桌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满头大汗却乐此不疲。

鹿肉饺子的鲜嫩与美味在冬季被放大到了极致。

它们不需要任何蘸料就已经足够美味了。它们既是主食也是菜肴，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李浪和王二柱却是个例外。他们特意为自己调制了一份秘制辣酱作为蘸料。

这份辣酱的原材料是从王二柱的“调料箱”中搜刮来的。

王二柱是个喜欢采集野山椒的人，每当秋季来临他都会上山去采摘那些红彤彤的野山椒回来制作成调料。

这份辣酱的味道可真是够劲儿！看看王如海的反应就知道了。

王如海是个小吃货，总是眼巴巴地看着哥哥们吃东西。

当他看到李浪和王二柱吃得津津有味时，心里便痒痒得不行。

于是，他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尝了一口辣酱。

结果这一口下去可不得了！

他被辣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他连灌了五六碗凉白开才勉强压住那股辣味。

当他再看向李浪和王二柱时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专门去吃那么恐怖的东西！

在他的世界里辣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种需要避开的刺激味道。

饭局逐渐接近尾声，王二柱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率先开口问道：“老大你为什么对朱爷这么客气啊？他不过是个剥皮的猎户而已。”

此言一出，整个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李浪的身上，仿佛想要从他那里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你们之前，真的认识吗？”李建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他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兴趣。

他已经从李晓娟那里得知了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李浪处理事情的方式，他内心充满了赞赏。

这孩子不仅行事有分寸，而且给他老李家长足了面子，简直是无可挑剔。

李建国心里琢磨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村里的人肯定会对他高看一眼。

毕竟，孩子的素质摆在那里，家教肯定也不会差。

而家教好，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他李建国的人品同样出色。

然而，作为李浪的亲爹，李建国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

李浪并不是一个滥好人，他行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则。

若是换做别人上门借东西，李浪能给个好脸色就不错了。

但今天，他不仅给了朱有才台阶下，还大方地送上了鹿腿，这其中的反差，让李建国不禁心生疑虑。

“朱有才不过是剥了一张鹿皮，顶多值个一两块钱的手工费，李浪给的也太多了吧？”

李建国在心里暗暗嘀咕着，他从未见过儿子如此对待过别人。

李浪一口吞下手上蘸着鲜红辣椒酱的鹿肉大饺，饺子的香味与辣味交织在一起，在他的口腔中爆发开来。

他吨吨吨地又喝了一大口饺皮汤，那热乎乎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让他感到一阵舒畅。

他早就预料到众人会如此好奇，毕竟这事儿确实有些反常。

但他并没有打算隐瞒，毕竟知恩图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朱爷曾经救过我一命。”

李浪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以后他有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都会尽力去帮！”

闻言，李建国的神色变得异常认真。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浪，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你确定没弄错？”他再次确认道。

“恩，不会错的。”李浪点了点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好！”李建国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知恩图报，这才是我李家人的本色！”

他一口喝干了酒杯中的酒，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李晓娟，吩咐道：“孩他娘，等周日中午，给我摆上一桌好酒好菜，我要请朱爷喝酒！”

“好嘞！”

李晓娟笑着应了一声，她的脸上也洋溢着喜悦之情。

她知道，丈夫这是为了感谢朱有才对儿子的救命之恩。

王和平也听到了李建国的话，他同样发自内心地高兴。

他拍了拍李浪的肩膀，说道：“到时候带上我，我保准给朱爷陪尽兴！”

众人都没有再追问李浪与朱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孩子如此肯定，那他们便相信孩子的判断。

为人父母，他们自然更相信自己的孩子。

一旁的王二柱也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

他暗暗告诉自己，以后逢年过节，他一定要上朱爷家里去拜访。

不为别的，就因为朱爷是老大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