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废待兴的徐州

“子韬在收容百姓,一同前来沛县,”刘备向周遭的文武说道,“诸位,刚刚历经血战,不如稍作休息。”

“子龙可还有余力?”

赵云俊朗的面色一振,笑着点头道:“玄德公请吩咐。”

“你随我去拜访当地各族耆老,安抚民心,将我们得来的粮食,分派人手发放出去,使流民安置下来。”

“唯!”

赵云双眸一凝,看着玄德公欣慰而笑的面容,忽然有些动容。

他似乎看到了那位刘幽州的影子,宽宏仁善、爱民如子,奉行仁义之道。

只是,玄德公比起刘幽州来,更多了几分统帅的魅力。

攻克一地,不以赋税征粮,而是尽快安抚百姓,使其清静,这不就是我一直追求的推行仁义之主吗?

赵云当初去幽州,是冲着刘虞的仁义、公孙瓒的威名而去,而现在时过境迁,刘虞身死、公孙将军众叛亲离,本来前路已经迷茫。

但是而今得见刘玄德,又有一种黑夜之中得见明月之感。

或许,玄德公便是大汉漫漫长夜里一轮明月,可为我等照明方向。

“翼德若是着急寻人吃酒,那就派人去迎子韬,助他引莒县百姓迁徙至沛县。”

“诶,好!”

张飞满口答应下来,按照时间算下来,子韬应该也不远了,迎出去十余里差不多可以找到。

……

三日后。

“陈子韬,你搞什么!?你在搞什么!”

“你快说,你这三日都在搞什么,现在才到!?”

“就,东搞一下西搞一下嘛……”陈礼被凶得懵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张飞在沛县之外不知出来几次,当时领这个事的时候,还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迎回来吃酒了。

现在倒好,人家庆功宴都摆完了!二兄还从丰县送来了好多布匹,亦是庆功了。

等张飞想说不等陈礼,自己先去吃酒的时候,刘备直接给他下了军令,他必须等陈礼一起。

这几天,快等风了!谁能想到这小子三日都没来。

前哨走过之后,一片坦途,不过几十里路,三日三夜还走不到,你们怕不是进山找寨了。

现在终于见到陈礼的身影,气得张飞纵马狂奔而去,一到陈礼身旁便是吼声如雷。

“啧,”陈礼闭着眼睛别过脸去,等唾沫星子飞得差不多了才转过来,咋舌道:“三哥,我虽然耽搁了一些时日,但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你以为我是偷懒怠惰,故意拖延赶路时间吗?”

“难道不是吗?”张飞腰板一挺,眉头倒竖,人都有点懵了,喔我的天,你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反问俺了!?

当然是!!

但是我怎么可能承认?

“我问询了一些当地儒生,对徐州的事情有了些许了解。”

张飞一愣,气一下就消了,忙问道:“又有什么事?”

陈礼下马来,和张飞并肩而行,脸色略带些许凝重,“徐州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

“有一位陈姓的儒生告诉我,自曹军打来之后,一入东海,看似大军深入,后有隐患,仿佛是徐州文武设下的圈套,但这计策,却十足是一把双刃剑,它能引曹操后方失守,同样也能让东海混乱不堪。”

“这位陶徐州可以护住有钱的、有恒产、有人脉背景的子民,但那些普通人,他肯定不会顾及,所以徐州就大乱了,现在各地的匪患,和当初兵灾的时候差不多。”

张飞很少见的感慨道:“多少年了,向来如此。”

“除了俺大兄,未见有人顾及所有百姓。”

陈礼笑道:“所以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陶谦,可能会将徐州,让与主公。”

“哎呀!那岂不是好事!?”这可是一州之地,若是能治理下来,可以收治百万民众,每年得无数粮食,说不定还能真的得到汉廷的诏书任命,也算是大业可期。

张飞整个人都明媚了,这一下子少走了好多年弯路,直接就当州牧了!

“不是好事,”陈礼目光深远,眉头紧皱,“陶谦年迈,据说现在又卧病在床,他们追曹军而去又遭到大败,显然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当地各家士人,肯定要另寻他人,来主理徐州。”

“但是他们又不是真心依附,只是换个人来面对曹军的怒火,日后随时可以再换,这州牧当了,但又好像没当,因为什么都要受他们牵制,如当,那当个毛?”

张飞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哦,也就是说他们是想找个背锅的对吧?”

和陈礼说大势就是令飞舒适,因为简单易懂,许多词汇新奇又好听。

张飞一度觉得,以前自己聊不明白天下大势不是他的错,是那些酸儒的错。

“不错,主公想要真正得到徐州,不知还要多久,三哥你且想,若是他们背弃陶谦而投降,算是背叛旧主,会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日后不得重用,但若是背叛新主就不同,因为这是情急之下,推举而来暂代的人。”

“所以这徐州,要不得。”

张飞大手一挥:“管它呢,反正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如今大胜,俺先带你回去庆功再说!日后若是真来了这种消息,俺就用你今天说的道理去劝大兄。”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主公最听你劝了。”

陈礼认真的说道,你能懂我意思就最好了!

“真的?!”张飞顿时惊喜,眼睛都瞪圆了,眉飞色舞的。

“嗯嗯,”陈礼微笑点头。

因为他一般不会和你计较,而且连三哥你都想得这么通透,他怎会不深思其中利益纠葛呢。

徐州这烂摊子,谁爱来谁来。我们严词拒绝,反而还能有美名相传。

……

沛县衙署。

几次往返郯城的简雍给刘备带来了消息。

“陶公的确是病重了。”

简雍站在主位前,双手拢在袖中,漫不经心的垂放在身前,语气颇为懒散。

“我第一次去报喜的时候,他尚还有血色,而后几次,气色一次比一次差。”

“主公,我料定徐州已经无力回天,恐怕要有巨大变故。”

“我暗中结识了孙乾、糜竺等人,问询病情,他们虽未明说,但是隐约提及了曹操退走时的伏击,彻底打散了徐州将士的军心。”

“嗯,是啊……”刘备不由得深深感慨,这种情况下,本来是奋起追击,一扫阴霾的时候,没想到又遭到迎头痛击,这对于军心,的确是山崩般的摧毁。

“除却这些之外,还有一事,让陶公更是觉得不堪重负,病情加重。”

“何事?”刘备眨了眨眼,万分好奇。

“徐州有一人,名笮融,趁此时机,卷军资粮草,杀多地官吏,兴教蛊惑人心,我等所见的这个徐州,实际上已经是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啊?”

刘备惊叹不已,心中却有怒火隐隐燃烧。

损人利己,蛊惑人心,此人当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