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吴七平

北原,巽震门后山,一座巍峨塔楼屹立在山巅的云雾之间。其上雕梁画栋,古朴大气,在飘渺的云海中显得格外突出。

塔楼顶端,两名女子正坐在蒲团上,一人手边搁着一个白瓷茶杯。“月镜师妹,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你回家挑选身边侍从的时候了吧。”较为年长的温婉女子笑得和蔼。

她对面的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皮肤雪白,面容柔和,一头淡紫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最奇特的是她那双眼睛中竟然没有瞳孔,白色中流转着几许紫光,显得缥缈又神异,给她增加了几分神秘冷漠的气质。

“是,师姐,三天后就走。”被称作月镜的女子淡淡开口。

“嗯,早些回来。前些日子大长老跟师父商议,让你回来之后抓紧准备,一定要保证在两年后的天山大比上夺下前三甲的位置。”

“谢师姐提醒,我必不负师父和长老们的期望。”月镜望向塔外的云海,

雪州,一座占地上千亩的豪华府邸内,一群青年围着站在一片场院的四周。场院中央,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人,此时正拿着一根马鞭,看着面前的一名背对着他跪着的少年。那少年双手被麻绳捆住,勒得手腕发红。他赤裸上身,背上有多处伤痕,鲜血汩汩而流,整个后背血肉模糊,令人触目惊心。

“吴七平,你一介家奴,仗着家主善待你,竟敢调戏二小姐,若不是三少爷看见了,说不定真让你这贼人得手了。曲曲家奴,也敢肖想小姐,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攀不起的。”那中年人眉毛倒竖,又是狠狠两鞭抽在青年的背上。

吴七平咬紧牙关,嘴角边有鲜血渗出,他双目微瞪,脸色苍白。“银管家,我说过了,我没有调戏二小姐!”吴七平嘶吼着,眼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还敢狡辩,看来今天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会老实了。”银管家从旁边的一个青年手中接过了一个正烧得炽热的火盆,用铁钳从其中夹出了一块烙铁,狞笑着走向了吴七平。

“再这样下去,今天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我为了让银叔叔不难办,才一次次把冤屈咽了下去,可这次只能对不住他了。”吴七平的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身后束缚着他的麻绳突然被他挣开。紧接着,他身子向右一闪,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通红烙铁,然后迅速捡起被银管家随意丢在地上的马鞭。“唰”的一道破空声响起,银管家的外衣破裂,背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啊!”银管家猛地摔倒,铁钳也脱手滚落到了前方。

“你这小崽子,还敢反抗。”银管家恨恨地抬头。吴七平心一横,又是一鞭,直接抽在了银管家的嘴上,几颗染着血的牙齿随即落在了地上,银管家的惨叫也再次响起。“你们还不拦住他,给我往死里打!”

四周的青年们听到命令,齐齐冲向吴七平。

突然,一声略显冷漠的娇喝从场院的大门处传来:“都停手!”一道白衣倩影顿时走入人群,正是银家大小姐——银月镜。

“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银管家咬着牙从地上爬起,迟疑了一瞬,便走上前,满脸堆笑。“这是怎么回事?”银月镜的眉头紧皱。

“小姐,吴七平这小杂种胆敢调戏二小姐,幸亏被三少爷抓了个正着,才没让他得逞。三少爷走前让奴才好好罚他,可吴七平他竟然挣脱了麻绳,还向奴才下毒手。若不是您回来了,让这贼子不敢再动手,奴才怕是要命丧他手啊。”银管家抢先开口。他的门牙被吴七平打掉了,说话有些漏风。

“呵,你也知道吴七平能杀了你啊。”银月镜的眼中寒意更浓,“我几年没回来,居然有人敢欺压我的近卫了。三弟尚且年幼无知,他犯下此等错误还好说。可银管家,你作为管家,又是长者,竟然还帮着三弟,犯下如此大错。此事若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说我银家仗势欺人,那我银家的脸面何在?!”

银管家像是没想到银月镜会偏袒吴七平一样,愣在原地,久久不说话。

“此事就此翻篇,你明日去族务司,缴上五百两银子的罚金,以后莫要再寻衅滋事。”说罢,银月镜拉着吴七平,转身便走。周围的家丁自然不敢拦银月镜,让开了一条通路。

一路上,吴七平都没吭声。过了半晌,银月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好歹也是外劲九品的武夫,怎么被人打得这么惨,真丢我的脸。”

“我要是把他们打了,最后还不是银叔叔难办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我是习武之人,银管家那身板,抽得我也没什么感觉。”吴七平低着头,跟在银月镜身后,闷闷开口。

“还嘴硬!”银月镜猛地抬头,美目圆瞪,看向吴七平,“你后背都被抽成什么样了?!当年父亲说要收你为义子,你不听,非说自己德不配位,害得他老人家难受了好一阵子,就连我要你给我当近卫你也磨叽了好几天才答应。你怎么这么金贵?!现在被抽成这样还嘴硬,你是金刚人啊?!”

银月镜平时冷淡疏离,可发起火来也是凶逮逮的,指着吴七平破口大骂。

“这点小事,父亲还好安排些,可若是你一直这样,父亲迟早要郁郁成疾。”银月镜转过身去,脸色恢复如常,“你若是真为父亲好,就别再拒绝他的好意了。”

“是,大小姐。”吴七平庄重地后退两步,对银月镜行了一礼。

一柱香的时间后,二人来到了吴七平住的小院里。“我先去换身衣服。”吴七平转身走进屋里。银月镜则是在周围闲逛。走到小院东南的角落,银月镜的脸都有些抽搐了。

谁家好人在屋后搁一堆烂木桩啊!

过了一阵,吴七平换了件黑色劲装,从屋内走出。

“嗯,不错,还是有我近卫的样子的。”银月镜难得笑了,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