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青城派将福威镖局出来采买的仆人和厨伕杀死,又在门外十步写上血字后,镖局众人不敢再出门一步,便是林震南再安排巡逻守夜,也没人动作,反是团坐在大厅里喝起闷酒来。
到次日晌午,又有五个汉子骑马自镖局冲出,也在午后被马匹驮着尸体送了回来,仍旧连凶手都没看到一眼。
众镖师趟子手见此终于绝望,丧气吵骂几番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聚在大厅耍起钱来,便是林震南夫妇也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又捱一夜,天色大亮时,应是林震南和镖局众人约了时间。大门一开,剩余的一百多人便一涌而出,一哄而散!林家夫妇和林平之也穿上仆人衣服,混在人群中逃出了福州城。
只可惜,他们三人早被青城派死死盯住,方才出城,便派了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三名弟子前往追捕,又被远远看戏的劳德诺和岳灵珊跟了上去。
劳德诺武功不低,只是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三人,秦正并不担心岳灵珊安全,是以仍未现身。
等镖局众人散去之后,余沧海便带着十余弟子光明正大的占了镖局。随即便是鸡飞狗跳挖地三尺的在镖局中翻找起来,连厕所都没放过,可惜来来回回足足找了三遍,除了许多金银珠宝外,似乎并未找到想要的东西。以至于本就煞气冲天的余沧海怒意更甚!
暴躁,急躁!
远处窥伺的秦正看在眼中,暗自点头,亲儿子被杀,对这老矮子还是有影响的!此时青城派由暗转明,正是他行动的时候!
当晚,后半夜,天色将转明前最黑暗时候,穿上全套灰色夜行衣的秦正悄悄潜入镖局中,也不解决犯瞌睡的守夜弟子,只是隐蔽靠近余沧海屋外,守在墙角阴影处,调匀呼吸,静静等待。
果然,天色才刚刚开始转亮的时候,屋内便传来起身穿鞋的声音!
赌着了,这家伙果然觉轻,早醒。
秦正将呼吸调缓,慢慢蓄力,集中注意力,听着房内极轻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在房门开动的瞬间,秦正左脚瞬间前迈,右脚跟进,猛虎硬爬山!左拳自胸前照着房门瞬间砸出,随即右脚再前,左转,左脚跟进,右拳自腰侧炮冲而出!
中!
第一拳破门后被门后之人手掌覆接,第二拳却实实在在的锤中对方左臂后连带手臂一起锤到了胸口上,这一拳,最次也废他一条臂膀。
不知是对方仓促间,未能调集全部功力,还是这凶人内力当确实如自己的混元功内力,竟被自己两拳头生生锤飞了!
果然,配上强横的内力,哪怕是普通的拳法,威力也能爆炸!
两拳打飞对手,秦正也不追击,更不进门多看一眼,恣意狂笑一声,转身便走。
房内怒吼声跟刚要响起时,秦正一起一跃间,便已翻出院墙。
从突袭动手,到两拳偷袭试手,再到借势转身逃跑,掠出镖局,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耽搁!此时院内才传出余沧海暴怒的厉啸之声。
“哪个龟儿子偷袭老子!啊啊啊——混蛋,给老子滚回来!”
可惜,待他卸掉轰在身上的暴烈拳劲,垂着左臂,持剑从破碎的房门追出时,只将将看到秦正隐入墙外的残影!
刚一提气欲追之际,方才被鲜血溅洒的衣衫下,胸口忽地剧痛,鲜血又自喉头涌上,余沧海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咽下喉中鲜血不愿众弟子面前再出丑,却也停下方欲抬起的脚步。
“龟儿子功力不弱,老子受了伤,追出去莫不会遭了算计!”
此时,守夜弟子方才回过神,从藏身处跳下,跪倒余沧海身前。其他听到动响和余沧海怒吼,反应快的几名青城派弟子也陆续从房间中冲出,却只看到余沧海衣襟染血,左臂垂落的暴怒模样,不见偷袭之人。
而余沧海看到众弟子出现,回顾那一拳的威猛劲力的不可阻挡,心思急转:“怪哉,江湖中,擅长拳法,有如此功力的却是不曾听过!”随即看向守夜弟子却是怒气上涌。
“龟儿子,你守的郎儿个夜,瞎的莫!”话未落,已是一脚将那弟子踢飞几个跟头。
那弟子也是怕极,吐出一口血,又爬起身跪向师父,却只是告罪,不敢分辨。
余沧海一脚踢飞守夜弟子,泄了一分怒意,却仍旧怒意难平,眼见众弟子全都聚齐,刚想指派几人去追查方才之敌,却又看到眼前没有一个得力弟子,都是一伙不成器的,心里更怒,开口便是训斥:“今天,都给老子用点脑子,好好的找出来!”
言罢,也不听众弟子回答,默默的将内息调匀,压下伤势后轻轻跃上墙头,向外查看,却哪里还有敌人踪影!
此刻,偷袭得手的秦正已经把灰色夜行衣脱下,拿回包裹,一边快速掠向城外,一边复盘刚才交手瞬间的收获。
“这矮子实际内功就算比刚才表现的高一点,最多也只和自己的混元功内力相当!”
“以此为参考的话,单比功力,自己苦修十五年的混元童子功,怕已不弱上代高手中的佼佼者。
若能将苦修七年的紫霞功内力运转如意,便是十三太保中最强的几位,甚至魔教长老之流,也当不惧之!不枉自己这二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熬炼。”
打了矮子,破除心障,估出自己功力的秦正,此刻身心愉快,欢喜间真气蒸腾运转,一声长啸自口而出,穿云破风,远远传开!福州内外,数十里内无不被啸声所惊动!
福威镖局的余沧海,潜回福州的劳德诺岳灵珊,自南屿过闽江回福州路上的的于人豪,方人智,林震南夫妇,俱都是震惊又羡慕,他们或是内功有成,或是阅历丰富,或是有长辈名师教导,都知道此啸声代表什么意义。
只有山野迷路乱窜的林平之此时距离太远,没有听的真切。
此时秦正出城也未骑马,一路奔行到闵江渡口,正好迎面遇上天亮渡河过来,不及躲避的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和林震南夫妇。
早想出手的秦正也不废话,纯粹以力欺人,剑不出鞘便把青城派三人拍进了江水中,在他们叫骂声中,索性故意回头,顺手解了林震南夫妇身上束缚。这夫妇显是吃了苦头显得十分狼狈,然而开口道谢时候却面带戒备之色。
秦正便也懒得开口跟他们废话,随口支应,也不看两人犹豫情态,直接跳上渡船,付了几钱银子,让船夫掉过船头,渡他过河。
反正辟邪剑谱早在自己怀里了,这二人也没有太大用处,无需太过在意。
待得渡船开动,秦正看着青城弟子水中扑腾叫骂的狼狈之态,更是心情大好,大笑不止!学着他们的川渝口音凶恶开口道:“你们三个龟儿子再敢骂,老子就把你们打死到江里给王八给啃了你们信不信!”
三人水性本就一般,被打入江中都呛了几口水,见这强人功力远远高过自己又凶恶无比,也是害怕真个激怒此人,便住了口,努力往岸边爬去。
便在此时,林震南夫妇见得渡船开动,这武功高强戏耍青城派弟子的高大汉子就要离开,似乎定了心思,一跃跳到了船上,随即向着秦正弯腰施礼。
“先生大恩,林某本不该再厚颜开口,只是眼前走投无路,求请先生能够容我二人搭船逃出生天。”
“嘿,这船也不是我的,你们坐船只管跟船家说便是,何须问我。”说罢,也不理他们,便自去船上的毡房之前找好位置,坐了下来,自顾观望江上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