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当面发誓

“进来就随意，当自己家一样。”

姜元韶特地挑了一间仿造皇女宫装潢的治疗室，两人的少女时代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因此感到格外亲切。

秋恬甜感怀般地抚摸着小塌：“殿下还是这么念旧。”

姜元韶正用柔软的被子给小猫崽子搭个临时的小窝，闻言笑了笑：“我幼时顽劣，每每惹祸都是你替我善后，那年还将王孙公卿家的十三位哨兵栽在空地里，还是你帮我埋了最后一锹土。”

“谁让那些哨兵冒犯您的？”秋恬甜颇有些愤愤，她话锋倏得一转，有些小心翼翼，“元帅打算怎么处理林少峰？”

姜元韶掖被角的动作顿了顿：“他暂时还不能死。”

“不敬公主，临阵脱逃，足够他死上一万个来回了！”秋恬甜颇有些不平，“东路军最近有些异动，似乎是在找些什么，林少峰失踪，副军团长到底不是林家人，手下人颇有些不服。”

这就是兵权的重要了，西路军基本都是姜元韶的班底，东路军则全是林家军，南北两路军则隶属于中央集团军，归皇帝管辖，虽说现在都归姜元韶统帅，但有些事情到底不同。

见她一脸严肃，姜元韶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是来接受疏导还是来安排工作的？小管家婆，我晓得了，快些躺下吧，童指挥都没你这么唠叨。”

秋恬甜吃痛，捂着脑袋不说话，却听自己对面，接连传来几声猫叫，登时来了气力：“您看看，连小猫都赞同我的说法呢！”

姜元韶转头，只见猫崽子气鼓鼓的，蓬松的毛发险些炸开，死死地盯着刚刚自己戳秋恬甜的手指。

她福至心灵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隔空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猫崽子不再炸毛，安分的缩进了窝里，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姜元韶，生怕她违反自己的承诺。

秋恬甜还以为姜元韶是在对着自己说话，兴奋道：“那到时候让我动手好不好，以往东西两路军比试的时候，都要让着他，这可给我憋死了。”

姜元韶一听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但她也不打算解释：“到时候看情况。”

秋恬甜还误以为是姜元韶想要自己动手，当即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闭会眼休息吧，我给你做疏导。”姜元韶自知，精神图景受伤这事，除了治疗队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叫秋恬甜闭眼，也是为了她着想。

晴虹星带的晖光撞进了窗棂，姜元韶看向落在指尖的那抹光晕，无端让自己想到了在联盟牢房看到的仙女座星云。

姜元韶暗叹自己又在胡思乱想，起手准备给秋恬甜做疏导，只是让她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竟然看到了自己手上聚集起了蓝色的光晕。

紧接着，是海浪的波动，星辉的光晕像是碎金洒在了微波的海面，一条鳞片斑斓的小鱼甩着尾巴，自姜元韶的指尖游进了秋恬甜的精神图景里。

姜元韶几乎压不住自己手心的颤抖，她的精神图景竟然被修复了。

压着内心的狂喜，姜元韶尽心尽力的给秋恬甜做了疏导。

似乎很久没人给她做过疏导了，秋恬甜精神图景的天空一片灰暗，时不时还有雷电在云层中闪过。

盯着低垂的天幕，姜元韶不再犹豫，海浪自平地而起，卷携着狂风朝着乌云反扑过去。

眼见着小姑娘精神图景里灰暗天空逐渐放晴，连一丝乌云也无的时候，才彻底收回手。

秋恬甜已然熟睡，姜元韶的目光落在了蜷缩在一旁梳毛的猫崽子身上。

察觉到姜元韶的视线，陆铎舔毛的动作一顿。

她又想干什么，自己舔毛的动作已经够小心了，总不至于还引起她的“蹂躏”吧。

余光看到姜元韶靠近这里，陆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发誓，这次姜元韶休想那么轻易的得到自己……的身体！

自己可是不计前嫌地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怎么不得让姜元韶亲自给他道个歉，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正当陆铎幻想着日后完美生活的时候，姜元韶将他整只猫抱了起来，四目相对，震惊与探究直直地撞到了一起。

“文修谨不会修复术，整个医疗队也没人救得了我，”姜元韶仔细端详猫崽子糯米团子似的小脸，“你是一只会术法的猫，我隐约记得，昏迷的时候，我给你解开了。”

“所以，是你做的，对吗？”

陆铎耳尖动了动，整个人，哦不，整只猫如临大敌，原本蜷缩的爪子微微亮起。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要害。

他不能赌人心，一旦姜元韶有把自己当成许愿机器的意思，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哪怕……这是第一个从见面起，就对他一直保持喜爱的人类。

喉咙来回吞咽，在陆铎即将出声警告的时候，姜元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出声，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看着猫崽子错愕的眼神，低低的笑出声来：“果然是我捡回来的，就是不同反响。”

见小猫崽呆呆愣愣的，姜元韶手动帮他合上了微微长大的小嘴：“嘘——看好了啊，我只表演一遍。”

“姜元韶在此立誓，永远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有违此誓，就让我罹患重病，药石罔效而死。”

随着话音的落下，陆铎的面前出现了一尾青灰色的、行动缓慢的、模样怪异的鱼，那是一条很有生机的……鱼，在不大的水球里不断上下摆尾。

“这是我魔、我家乡的誓言，十分奏效，所以不必担心我会阳奉阴违。”

水球在他的眼前浮浮沉沉，陆铎甚至能透过无形的水膜，看到自己倒映在水面的眸子。

茫然恍惚、不可置信、惊慌无措……

以及，愣怔愕然。

没有任何理由的，陆铎扑进了姜元韶的怀里，在她的肩头，无声地落下一滴泪来。

“谢谢你。”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像是隔着无数光年，坚定果决地拯救着那个曾经无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