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施援萧瑀 金光神雷

见此魔已死,张珩不由得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刚才他借助识海之中那枚符篆,看到了一丝破绽,趁机打断了她的气机流转,方才定住刹那,一击致命。

不过他也明白,此法面对境界高深之辈,恐怕没这么明显的作用。

反观内视,却发现这枚符篆似乎凝实了几分,几缕极细极淡的紫线,触须一般,连接着大道宝图,不断汲取着某种莫名的力量,滋养自家神魂。

张珩眼中闪过喜意,简单收拾一番,便寻了处僻静场所,运剑凿开一处洞穴,布起阵法,打坐起来。

接下来几日,他每天都在洞中吐纳聚炼,神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了数分,按他估算,或许不比凝真境修士差上多少。

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性是人之魂魄,命是人之生机,神魂壮大,其中的玄妙自是难以言说。

这一日,他从入定中抽身出来,推算了一下。

他已安安稳稳在这里待了十天,神魂壮大之后,修炼起来竟也事半功倍。按照这个进度来看,看来只需要再修炼上大半个月,他就能踏入练气七层了。

只是此地毕竟不是安稳的所在,若再碰上什么妖魔,恐怕又是一番生死争斗。

就在思索时,却听到外间一阵响动,似有人在接近,他微微皱眉,借助阵法的遮掩,小心观察起来。

不多久,远处一前一后飞来三道人影,人人都是一身血迹,狼狈不堪,气息也起伏不定,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

这三人正是萧瑀一行人,只是他被另外两人前后围堵,杀意森然,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其中一人较为年长,剑指萧瑀,沉声道:“萧瑀,今日之举,我兄弟二人也有苦衷,若你肯引颈就戮,便放你元灵转生自去。”

萧瑀一颗心已是跌入谷底,本来三人乘那飞舟,到了一处宫阙,破开层层禁制,着实有不少收获。

只是这二人乘他不备,联手偷袭,幸好有秘宝防身,不曾当场身死,但却也受了重创,只能全力逃遁。

他暗叹一声,却毫不示弱,道:“哼,束手就擒不是我的作风。不过事已至此,我却想做个明白鬼,你二人到底是为谁做事?”

闻言,另一人笑了一笑,道:“你心里恐怕已是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萧瑀一怔,继而眼中闪出一抹愤怒之色,身躯都微微颤抖,道:“居然是他!何至于此啊?!”

他语调凄厉,似哭似笑,没来由多了几分悲凉。

见此,年长修士皱了皱眉,挥手道:“时辰到了,送他上路。”

张珩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这萧瑀虽说出身不凡,但族内的斗争似乎也格外残酷,而且此刻情绪激动,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有进无退,分明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那两人也看出了这一点,只是一味牵扯,也不正面相抗,意图明显,分明是要拖死萧瑀。

这等高门大姓的内部恩怨,本来张珩是无意插手的,但萧瑀待他不薄,而且他观此人之行止,也是胸有锦绣,不忍看他身亡在此,便下定决心要救他一救。

他捏动剑诀,往前一指,一道剑芒无声无息的自背后跃起,忽地飞向了那名较为年长的男修,三十余丈距离,眨眼即至。

这名男修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萧瑀垂死挣扎,忽而脸皮大跳,似有一条毒蛇趴在脊背,下意识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倏尔,他只觉脖子上一凉,视线下坠,竟然看到了自家的脚尖,‘啪‘的一声,眼前一黑,大好头颅已是掉落在地。

另一名修士顿时脸色大变,不作多想,一声不吭地驾风驭云,便往空中飞遁逃走。

张珩一声冷笑,也不追赶,心念一动,剑光顿时再快三分,后发先至,一二呼吸便赶上这人,透体而过,亦是将其斩杀当场。

既然已经出手,他自然是不会留下活口,免得为日后招来麻烦。

做完这一切,他现出身形,足下生云,来至萧瑀近前,微微一笑,道:“萧道友,无恙否?”

萧瑀慢慢回过神来,愕然道:“张兄……”随即四下看了一眼,方才扔掉手中长剑,躬身一个大礼,正色道:“多谢张兄救我性命。”

张珩坦然受他这一礼,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道友随我来。”

萧瑀自无不可,随他来至那处洞府,告罪一声,便服下一枚丹丸打坐调息。

一日后,萧瑀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只是气息依旧低迷,显然受伤匪浅,不是短时间就能完全恢复的。

他轻叹一声,接着自嘲一笑,道:“倒是让张兄看笑话了。”

张珩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接下来,我欲继续往深处一探,道友还愿同行么?”

萧瑀坐正身体,认真想了想,略带愧色道:“以我如今的境况,已是有心无力了。”他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但也深知接下来可能遇到各种危险,执意相随恐成拖累。

另外,他也准备下山一趟,昨日之事,决然不会就此甘休。

张珩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也好。”

萧瑀兀自沉吟,良久,他才抬起头,自袖中拿出一物递过,缓缓说道:“张兄救我性命,实乃天大恩情。在下也非是有恩不报之人,此物或可助张兄一臂之力。”

张珩接在手中,打开盒盖,只见一粒龙眼大小的明珠躺在其中,光作暗金,绽放毫芒,只是上面有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

他目光一凝,有些不能确定地说道:“这是……一枚金丹?”

萧瑀点了点头,道:“张兄好眼力。不错,这正是一枚以外丹法炼制的金丹。”

道经有言:金丹之为物,有内外之分,九转之别。

外丹者,立炉置鼎,配以八石五金,时时火候抽添,合和灵砂精水,三五苦熬,烧之愈久,变化愈妙,百炼不消,毕天不朽。

内丹者,人身为丹鼎,精气神为药物,日日行气导引,三宝完满,结成圣胎,自而归一,成就大道。

一言以蔽之,金丹乃是大药,真人所属,超凡脱俗,可谓是无价之宝,有此丹在手,配以秘法祭炼,面对金丹真人也能抵挡一二。

张珩目光闪动,将此物还给对方,推辞道:“此物太过贵重了。”

萧瑀摇了摇头,并不接手,诚恳道:“此丹并非是成品,是我族中长辈当年炼制失败的产物,时隔百年,如今顶多能与凝真初期的修士相抗衡。张兄既然想继续前行,何不收下此物,或许便能用得上。”

闻言,张珩稍作思忖,也不在回拒,好生收入袖中,拱手作礼,谢道:“如此,我就多谢道友了。”

接着,他又问道:“道友可知,龙涎香的具体所在么?若我碰上,便替道友取些回来。”

萧瑀大喜过望,哪能不知张珩是在投桃报李?忙道:“自是知晓。”他取出一面绢帛递过,上面画着一株灵草,一侧写着采摘保存的方法。

张珩细细看了一眼,也是收入袖囊,沉声道:“不敢说一定能成,只能尽力而为。”

萧瑀连连点头,道:“在下省得,张兄放在心里便好。”两人再是谈论一番,他便起身作别了。

望着萧瑀离去的背影,张珩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收拾一番,又是往山顶走去。

不消个把时辰,只见山环水抱,岩谷幽奇,遍山都是合抱的梅花树,绿草蒙茸,翠鸟争喧,完全是江南仲春天气。

迎面崖角边上,隐隐现出一座偌大的飞阁,似乎是受那风雨剥蚀,墙上面的漆已脱落殆尽,透过半开的大门,隐隐望见里面停着一具朱漆棺木,隐隐有灰色的烟云从中升起。

张珩并未上前,在他法眼看来,棺木之中尽是一片浓浓死气,遮住感应,难以看清,却极为凶戾,仿佛里面躺着的是什么绝世妖魔。

而棺盖之上,被人刻下了一个符文,溢出金光,虽不如何耀眼璀璨,但却死死压住整具棺木。

他皱了皱眉,继而集中精神,眼中有符文闪烁,射出灵光,想要看清楚一点。

一片朦胧,金光闪耀,雷光涌动,镇压着层层雾霭,深处有一尊巴掌大小的骨鼎沉浮,好似以某物的头颅打磨而成,晶莹圣洁。

金光喷薄,直入霄汉,他隐约捕捉到了这枚符文的轨迹,见到了一幕又一幕奇景,那是雷霆的变化,化作汪洋,繁奥莫测。

“可惜了,无尽岁月之中,这枚符文已经残缺不全了……”

张珩心下暗叹,几个呼吸,他已然有所明悟,这是一道金光神雷,被人凝聚成一道符文,用来镇压着棺木之中的那尊骨鼎。

“嗯?不好!”

隐约的灰色丝线蔓延过来,他引动了这枚符文,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金光神雷似乎要镇压不住棺木中的骨鼎了。

骨鼎瑞霞澎湃,丹香扑鼻,有一枚并未完全成型的丹丸上下沉浮,此鼎居然是一樽丹炉,这番布置,显然是有人在炼制一枚神丹。

只是,这炉丹药如今再难成型了,无尽阴煞死气倒卷而回,瞬间将炉中之物毁了个干净。

“轰!”

雷声炸响,金龙银蛇,弹指间便满布苍穹,天河倒悬一般,化成雷浆瀑雨,倾泄而下。

魂悸魄动,张珩心下发寒,大喝一声,玄功全力运转,眨眼便退出去百丈开外,犹自不停,向后打出数十丈符纸,借助传来的大力又飞出百丈,才停下脚步。

回头一看,雷鼓轰天,海岳惊摇,满山草木尽化飞灰,岩石黄土熔成浆液,那具棺木在雷海中沉浮,负隅顽抗,数十呼吸,也终究烟消云散了。

眨眼间,乾坤寂静,再无一丝死气,那尊骨鼎却毫发无损,晶莹点点,光泽灿灿,在空中一转,似有灵性一般,化作流光往远处飞遁。

见此,张珩心下大喜,忙催动法诀,急追而去。

能趋吉避凶,自行而走,显然是一件生出了灵识的灵器,他自然不会任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