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抉择两难

冗长的沉默过后。

韩光忽地深吸口气，冲着身旁的一对儿女摆了摆手：

“你们两个，都先回房吧，今夜让为父好好想一想。”

听到这话。

韩昭眉头不由自主地挑了那么一下。

说真的，他是真怕老爹给他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套。

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不是谁都跟他似的，是从千年后的平行世界穿越而来，身上还自带系统BUG。

在这个时代。

君要臣死，臣便慷慨赴死，才是绝对的主流。

当然，倒也不是没有意外，只不过绝大多数意外，都会被扼杀在萌芽的阶段……

不过，虽然思绪万千，但韩昭也很清楚的知道，眼下不是强行劝谏的时候。

还是要韩光自己接受眼下正在发生的事实才行。

若真等到明天早晨老爹还没有下定决心。

自己再想办法出言规劝也还来得及。

这般想着，韩昭给韩嫣递过去个眼神。

姐弟两个再不浪费时间，拱手冲韩光施礼后，便携手退出正堂。

……

入夜时分。

刚从娘家省亲回来的韩府夫人，一进门便听到了白日的消息，省亲带来的喜悦几乎瞬间荡然无存，来不及找人求证，便在第一时间前往书房，找到了把自己关在书房已经足足两个时辰的韩光：

“老爷，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听说，皇帝要对我们韩家出手……是真的么？”

昏暗且跳动的烛火下。

韩光沉默片刻，直到烛影再次跳动，他才终于轻‘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道：

“是真的。”

“我让府上几个好手去外面找人旁敲侧击的问了今日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昭儿说的一字不差，没有丝毫夸大，再结合那份圣旨来看的话……估摸着皇上确实有动我们的意思……”

毫无准备的剧震之下。

韩夫人双手不受控制的握紧，连带着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察觉到自家夫人的异样，韩光轻叹口气，接着低沉开口：

“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

“景王年岁尚小，说话也是孩子心性，今日这话，说不准便是他心急之下，冲昭儿说的狠话，咱们韩家为大乾呕心沥血了足足三代人，当今圣上不可能一点儿旧情就不念的；更何况……你可别忘了，西境才安定了多久？皇上不至于……”

见韩光对皇帝还抱有希望，韩夫人也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引到了眼下更直接的矛盾上——

“那军权，你明天真的要交出去……”

她话音方落，韩光已经蹙眉道：

“兵权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该交自然要交。”

他话说的轻松。

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将他此刻的紧张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事实上，从下午拿到消息至今，韩光已经将接下来要面对的各种可能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最终却发现自己只能悲哀的将大部分可能，都压在皇帝那为数不多的良心上。

见夫人神色惶然，韩昭轻声一叹，接着继续往下解释道：

“其实是没办法不交，我们韩家虽三代经营，麾下也确确实实有二十万军士。”

“可你别忘了，我大乾最近五年，借着加强防卫的由头，陆陆续续向西境新增了四十万边军，这四十万人，可不归我们韩家调遣，他们的统帅，可是国丈的族人……从这一点儿来分析的话，只怕很早以前，陛下就有收回我们韩家军权的打算。”

“而之前一直没有提出来这件事儿，主要是突厥未定，时机未到，如今突厥远遁，朝堂安稳，自是稀释我们兵权最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韩光颓然一叹，接着道：

“如今皇帝下旨收拢兵权，我们若是不交，便是实打实的抗旨，是谋逆……我们是有战力无双的二十万大军，可这是建立在粮草充盈的情况下，若是粮草不足……”

韩光话没有说到最后，但剩下的意思，对于在韩家耳濡目染近二十年的韩夫人来说并不难猜。

一旦韩光拒交兵权。

朝廷都不用干别的，光是断绝粮草供应，就足以让韩光的大军难以为继。

他韩光一代名将，又被誉为西境的守护神，总不可能让他去纵兵抢粮吧？

想到可能发生的民不聊生的场景。

韩夫人就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就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么？”

“我韩家世代忠良，为大乾鞠躬尽瘁，难道真的要以这么一种不明不白地方式作为结尾？”

“而且，要是皇帝念旧情还好，我们大可寄情山水，当个逍遥国公，可若是他出尔反尔，真的像昭儿说的那般，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没了军权，我们可就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看着自己夫人这般悲切的样子，韩光只觉得心头一阵抽痛，低头思忖好片刻后，才悠悠道：

“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为了以防万一，明日早晨，我进宫之后，你便安排两个跟着我们时间长点儿，能信得过的老人，让他们带上昭儿离开京城……”

“也只能如此了。”

“……”

就在韩光夫妇商议明日进宫事宜的同时。

另一间侧房里面。

韩昭同样也仰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两世为人。

虽然已经在前世的历史教科书上，看过很多名将，在横扫六合八荒后，最终落得个狡兔尽，良弓藏的凄凉下场，但是，真当这一幕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他还是有种难以名状的悲凉。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任人宰割还是振臂一呼，他并没有把握……

就在韩昭盯着头上的天花板胡思乱想时。

房梁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沙沙声，紧接着就有一道黑影，从窗户外面一闪而过。

“卧槽？什么人？”

“该不会是皇帝老儿派来埋假证据的家伙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

韩昭下意识就想把刚兑换出来的柯尔特手枪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

只是，还不等他动作。

房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韩昭立马合上眼睛，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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