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资格

店员是个二十多岁小姑娘，瘦瘦高高，烫着金色的卷发，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染指甲。

见有客人上门，她也不起身，直接问道：“要买文具吗？我们只批发，不零售！”

“我找你们老板，昨天约好的！”周海明回道。

“哦，是周先生吧？”

店员站起身，热情笑道：“老板去仓库了，距离这里不远，我带你们过去！”

锁上店门，在店员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市场，来到一处仓库。

这里空间很大，铁皮搭建的仓库，有三米多高，下方是一排排货架，货架上堆满了纸箱，两辆拖车来回搬运，按照货物编码存放。

仓库内十分阴凉，途中遇到几个批发商，骑着绿色的三轮车，正在跟工作人员交接货物。

“爸，你这个同学，生意做得挺大的！”周扬环顾四周道。

周海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三人来到仓库办公室，里面环境有些杂乱，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站在办公桌前打电话。

“我当然信你的啦……货款没问题……有空一起饮茶！”

很快挂断电话，他迎向周海明，哈哈笑道：“海明，你终于舍得辞职了？正好过来帮我，咱们一起做大做强！”

他骨架很大，微胖却不臃肿，头发抹了发胶，看着很是时髦。

周海明尴尬解释：“我在厂里还好……是我妻子下岗了，想做点小生意，所以来你这看看！”

胡建军一皱眉，恨铁不成钢道：“不是我说你，都十几年了，你还待在那个破厂干什么？钱你挣不到，升官也没你的份儿，每个月几百块钱，就那么干熬着？现在社会变了，能赚钱才是本事，铁饭碗早就过时了！”

周海明苦笑。

胡建军揽着他的肩膀，道：“当年我去深市闯荡，你们一个个都不看好，现在怎么样？我白手起家，一个人在深市打拼，建了这个图书公司，资产多的不说，百八十万还是有的！全市第一辆奔驰车就是我买的！你啊，就是待在小地方久了，眼里就这巴掌大的地，你去趟深市就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你还守着那老一套，只会被时代抛弃！”

周海明推辞道：“还是算了，我没什么大志向，待在厂里挺好的！”

“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呢？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现在满大街的下岗工人，扫垃圾都没人要……”

周扬见他越说越难听，老爸没有反驳，他却直接呛声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跟钱多钱少没什么关系！我爸他喜欢在厂里工作，这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你也没这个资格！”

胡建军神色一滞，皱眉看向他，周扬目光毫不避让。

“扬子，怎么跟你胡叔叔说话呢？”周海明拉了一下儿子，转而对胡建军道：“小孩子不懂事，说话比较直！”

“都上高中了，不小了！”

或许觉得对兄弟掏心掏肺，对方却一点也不懂得感恩，胡建军神色变得冷淡，摆了摆手道：“你既然不愿意辞职，那就算了，我也不想浪费口水……小陈，你带他们去办下手续，我等会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们了！”

从办公室离开，周扬依旧有些气恼。

不就是赚了点钱吗，一副暴发户的嘴脸，说话像是在施舍一样！

“爸，要不换一家吧！咱们是来买东西的，没必要低声下气，看人脸色！”周扬道。

周海明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胡叔叔就是这个脾气，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学，他有个新鲜玩意，恨不得全学校都知道……他没有恶意！” 

周扬见老爸如此，也只能点头：“那行吧！”

三人来到旁边展厅，用隔板搭建的简易房，里面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文具，小到铅笔芯、橡皮，大到书包、文具盒，种类繁多。

“咱们开文具店，可以先选货品，这里包含了所有文具品类，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如果您不确定选购什么，我们也有专门的备货单，可以提供参考！”店员在旁边介绍。

周海明拿着备货单查看，周扬则看到旁边还有个展厅，摆放着各种辅导书籍，比如练习册、试卷题、注释解析等等，从小学到高中应有尽有。

“你们还卖辅导书？”周扬惊讶问。

“以前只卖文具，老板想扩大规模，就从京都进了一批货，连同文具一起卖！”店员回答。

这一排书架中，高中辅导书最多。

其中位于C位的，是名师王后雄和优化设计。

这两个号称辅导领域一南一北，另外还有黄冈跟衡水密卷，占据半壁江山。

“销量怎么样？”

“还不错！每年都有高考，特别好卖！”

周扬拿起一本翻看，里面是教材内容，基础知识点，附带试卷解析。

说起高考辅导书，就不得不提起那本国内少有、让无数学子感同身受，无法忘怀的神书——【5、3】了。

自从它横空出世，便力压其他辅导书，常年位于高考畅销书第一。

几乎人手一本，人生必读top10。

如今神书还没出现，但教辅市场已经火热。

有数据表明，90年代末，市场就已经达到数亿。

到了千禧年，随着教培行业的发展，这个数据还会暴涨。

周扬放下书籍，心中若有所思。

另一边，周明海选好货品，店员带他去登记。

“您留个地址，三天之内，我们会派人送过去！”

“定金多少？”

“您说笑了，我们胡总早就吩咐过，您的定金全免，等店铺盈利了，咱们再结算！”店员笑道。

周明海摆了摆手：“那不行！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付的！”

在周明海的坚持下，最终还是付了定金。

离开批发市场，周明海骑车去厂里，周扬回店铺跟老妈报信。

文具店在三中斜对面，这里距离市中心很紧，道路旁古树森森，偶尔有大巴车经过。

铺子面积不大，大概五十平米，左边是光明眼镜店，右边是新华书店。

位置条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