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考定终身（2）

赵元华走进教务处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低着头站在角落里的徐达，旁边还站着另一个小青年，一样低着头。两人的四周围了不少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

赵老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一下子便分了开来。赵元华大步走过去，听到声音的徐达抬起头来，待得看到老师的眼睛，又羞愧地把头低了下去。几个熟悉的老师赶紧迎上来说明情况，却是七嘴八舌，说不清楚。

“你是徐达的班主任？”说话的是一个瘦高男子，他的口气很不客气，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像是在质问一个因孩子犯了错事而匆匆赶来的父亲。也许在他看来，作为班主任，学生犯错，就该连坐，不但不值得尊重，还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教不严师之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师这个字确实包含了很多东西。只是随着时代的变革，师越来越多的只是一个职业，是一份同样有着绩效考核的工作。

瘦高男子的觉悟似乎很高，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冷冷地看着赵元华，直到对方亲口承认自己就是这位作弊学生的班主任之后，他才自我介绍说是巡视组的成员，并且讲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大家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此次高考，长洲中学的考场除了本校学生外，还有其他几个非考点的市区和乡镇中学的考生。座位每一场都是不同的，要到考试前才在相关老师那拿到考场号和座位号。

根据规则，在考场里基本是没有同班同学的，就算偶尔有几个在一个考场，相互之间也离得很远。可再怎么严密的安排，也无法避免像这种曾经的老同学相遇并且坐在前后排的情况。

主动作弊的那个大块头学生叫蒋一舟，事前他压根就没想到会遇到初中时的好友徐达。前几门考试他发挥得不大好，而这最后一门英语更是他最大的软肋，于是便动起了歪脑筋。

他和徐达商量，能不能帮帮忙，到时候把选择题的答案给他看看。让他没想到的是，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一向讲义气的徐达一口拒绝了他。

离考试结束大概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徐达正准备写作文，忽的看见一个纸团骨碌碌地滚到了手边。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见监考老师正坐在那发呆，于是赶紧把纸团拿过来攥在了手心里。

他心里很是慌乱，也感觉到手心正在冒汗，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题。如此过了一会，他听到后面传来咳嗽声，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条，上面就三个字：选择题。

徐达看完后立即将纸条揣进了兜里，一颗心紧张地怦怦乱跳。就这么过了一会，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戳自己，明白这是蒋一舟在催他。徐达一而再地被骚扰，根本无法安心考试。

作为昔日的好友，他自然做不出向监考老师举报这种事来。事实上，在一开始拒绝蒋一舟之后，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些过意不去。最终，他在蒋一舟的不断纠缠中选择了妥协，侧过了身子，将选择题的答案让给他看。

没想到的是，这家伙有些近视，又没有戴眼镜的习惯，伸长了脖子却还是看不清楚。他见监考老师没在往这边看，脑子一热，往前一个探身便把徐达的试卷给抽走了。

这个举动把徐达吓了个半死，他偷偷往外看，看到监考老师正和巡查的老师在走廊里聊天。他轻声喊蒋一舟快点把试卷还给他，可那家伙抄得正开心，完全不加理会。

徐达如坐针毡，趴在草稿纸上低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那位巡查老师注意到了异常，很快便走到了徐达身边。

徐达心惊胆战地在草稿纸上假装写着什么，无奈演技太差，人家只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就这样，两人被当场抓了个现行，巡查的老师在试卷上做了记号，然后把两个人一起带走了。

对于长洲中学来说，这是一件性质不算特别恶劣，但影响很坏的事情。赵元华在了解完情况后，向巡视组那瘦高个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那人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有啥好问的，肯定是实事求是上报教育局啊。这种情况么，作弊的科目肯定是零分处理不用怀疑，至于要不要禁考，禁考多久，那还得看上面最终怎么决定。”

赵元华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照你说的情况来看，他俩确实是有作弊行为。但这位徐达同学，总体来说情节不是很严重。他并没有主观上的故意，也没有对他成绩有利的举动，如此重罚，对于这位学生来说无异于前途尽毁，还请你们能够手下留情啊。”

那人冷笑道：“我们只是按规章办事，总不能因为他是你们长洲中学的学生就网开一面吧？长洲中学这么多年的名声，我想也不是靠着遮遮掩掩打出来的吧。”

他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甚至有些难听了，几位长洲中学的老师对他怒目而视，还有几个皱起了眉头，而屋子里另外一些外校的老师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赵元华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我为这位学生求情，并不是让你们徇私枉法，而是希望你们在依法办事时想一想，你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是否有必要一下子就置人于死地？我为他求情，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学生，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寒窗苦读十二载的学子。

如果他不思进取，只想着靠作弊来蒙混过关，那我无话可说。可是我了解他，更知道他这三年有多么刻苦，有多么想在这次高考中证明自己，达成自己的理想。

我不敢说我们长洲中学所有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但我们有今日的名声，绝对不是靠遮遮掩掩得来的，也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抹黑的。”

“说得好！”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家回头去看，见是校长张国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