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次约会（3）

在踏进新华书店时，林晓波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可笑的。

张嘉雯不可能记错约会的地点，她在这里痴痴等待自己的概率几乎为零。可他还是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随后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接着，他又像要完成最后的任务般走进了琅嬛书屋。

一路上，理性一直在用扩音喇叭告诉他，张嘉雯不会来了，你这个可怜虫。可在他内心深处却仍有着一丝期盼，很微弱，却真实存在。它遭到理性的鄙视，又增添了感性的悲凉。

他告诉自己，再看一眼就回去了，他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来就不来吧，其实他俩早就没什么关系了。只是，不想来没关系，她完全可以回信告诉自己，这样让他傻等又算什么呢？

这一刻，几个月来的惆怅和烦闷浮上心头，让他很是灰心丧气。就连心中那些对她的期许和怜爱，也好像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而自尊心又适时地强烈起来，让他觉得自己这是在作践自己。

在感情方面，他一向是个单纯而又骄傲的人。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张嘉雯的爽约让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痛苦和颓废完全没有来由。此刻，他暗暗发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天以后，她就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他绝不会再联系她了。

琅嬛书屋的门面不大，却比较进深，林晓波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要被执行死刑的犯人，麻木地往里走去。如果书店里有镜子，他会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呆板模样。可这里没有镜子，他看到的只是一本本冰冷的书和一张张陌生的脸。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想确认眼前的景象究竟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终于，他确定了，这不是幻觉，眼前这姑娘真的就是张嘉雯。她上身穿一件浅绿色毛衣，下面穿一条白色休闲裤子，正拿着一本书在翻阅。她个子不高，可站在几个女生之间，却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那一瞬间，林晓波似乎听见了一声吧嗒，那是电视机通电启动的声音。

小时候家里经常停电，他又很喜欢看电视，可常常是左等右等等不来。有一回他等得快要绝望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后突然间，房间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吧嗒声，他在睡梦中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此刻，他就听到了那个声音，那种激动和快乐的感觉无以言表。他仿佛看到电视机渐渐亮了起来，他看到了画面，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这一刻，他的心跳得很快，肾上腺素飙升。他激动，他开心，他快乐。刚刚的难过、不满和抱怨，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林晓波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认出来了，张嘉雯身边那几个女生都是她班里的同学。而这时，她也好似心有灵犀似地抬起了头，两人终于正式相遇了。

他深情地凝望，又用力将嘴角往上翘，想努力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然而张嘉雯却好似没看见他，很快又低下了头，继续去看手里的书。他有些尴尬，顺手也拿起了一本书，只是眼睛却一直望着她那个方向。

这个场面又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在学校的时候，无论在哪里遇到她，身边总是会有几个女同学，这让他从来都没有找到过机会上前说几句话。这一年多来，两人的交流主要就是靠书信往来，并没有真正面对面说过话，更别说约会了。

此刻，她来了，来到了两人相约的琅嬛书屋，虽然晚了几个小时，可这会他早就完全不在意了，甚至还心怀感激。不过，她怎么又带着这么多同学呢？

是偶遇吗？有可能吧，周末来逛书店的学生本来就不少，那就再等一等吧，等她们离开后自己再上前说话。他这么想着，便假装去看手里的书。

这一次，他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她们就往外面走了出来，除了张嘉雯，其他几个女生手里都拿着书。在路过他站着的那个书摊时，有个女生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说了句这不是那个谁吗。于是众人都转过头来，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

林晓波有些窘迫，假装低头看书，感觉到脸颊热得发烫。他的眼睛望着手里的书，心思却在另一个地方。那几个姑娘一边排队结账，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却不时传来咯咯的笑声。他微微抬起头，用余光看向收银台。

张嘉雯手里没有书，不需要排队，却挤在她们中间，并没有要走过来打招呼的意思。眼看她们结了账就要离开了，林晓波却仍旧不知道张嘉雯是个什么心思。他心中焦急，便顾不上许多，赶紧也拿着手里的书走过去排队。如此一来，两人便离得很近了。

这时，先结完账的高个子姑娘笑着说道：“我说今天大小姐怎么会愿意出门，原来是约了人呐，早说呢，我们就不来做电灯泡了。”

张嘉雯听她这么说便有些急了，骂她胡说，红着脸去呵她的咯吱窝。接着其他几个姑娘陆续结完了账，也开始调笑她。如此一来她便以寡敌众，忙得不可开交。

结完账，几人便往书店外面走去，张嘉雯快步跟过去，却被她们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姑娘笑着说道：“不要装偶遇了，赶紧过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了。”说完几个人又哄笑了起来。

林晓波原本想去结账，眼看来不及了，便把书丢在一旁匆匆跑了出去。

几个姑娘见他跑出来，便把张嘉雯往他身上推。他伸手扶住了张嘉雯的肩膀，她却很快挣脱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跑回了她的阵营。

高个子姑娘说道：“喂，你再不主动点，嘉雯就要跟我们回去了。”几人听了又是一阵咯咯的笑。

这时，张嘉雯转过身，大大的眼睛盯着林晓波，一脸认真地说道：“风郎，你跟他们说，我们有没有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