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回到公主府,在府门前的石阶上坐了半个钟头。
说来也好笑,母亲去世后,明明天下这么大,我似乎再无别处可去。
想着想着,鼻头就开始发酸。
许嘉柔和魏星和本是指腹为婚,在及笄之前他们一直有书信来往,信中写的全是爱慕。
她曾说过,如果不是那太师信口胡诌,让她成了不祥之人,魏星和的母亲也不会在大殿外跪了三个时辰,求着陛下退婚。
也是那个时候,我来京都赶考,遇到准备投江自尽的许嘉柔。
眼见江水漫过了她的双膝,她仍没有停止前进。
我没有多想,丢下笈就跑进江里,死死拽着她:“姑娘有何事想不开?人命可贵,你想了却性命,你双亲可知?”
许嘉柔当时用力推开了我,还骂我多管闲事。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们就双双跌落进江里。
江水猛地灌入我的口鼻,就算做足了准备,还是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自小在河边长大,水性极好,可她却不同,她扑腾着双手,双脚乱蹬,等不到一刻钟就死了。
我托着她的后腰,推着她往江边游去。
光着一个动作,就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许嘉柔咳嗽得满脸涨红,警惕地瞪着我。
那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尽管自己那么无助,还是竖起了满身的刺。
责怪的话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我忽地有些心软:“没什么事过不去的,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天上还是挂着同一个太阳。”
许嘉柔顺着我的手抬头望向天空,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了。
那天,她同我讲她的身世,以及这些年在寺里的遭遇,还有近日来的流言蜚语。
她靠在我的肩上说了多久,便哭了多久。
日落时分,我送她回到大兴寺,问我愿不愿意等她回到皇宫后,做她的驸马。
那时的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毕竟成了驸马,就再无仕途可言了。
可即便是这样,面对许嘉柔那豆大颗得眼泪,我还是答应了。
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天不仅是侯府主母跪求退婚,还是魏星和另选婚配的日子。
傻的我一直以为,与许嘉柔的缘分是上天所赐,是命定姻缘。
没想到,我只是她备选的一条退路。
彻夜无眠,看着没再被人推开过的院门,我起了身。
我想亲口去问问,在她心中我究竟算是什么。
顶着红肿的眼睛,拖着酸胀的双腿,我一路冲到侯府门口。
门口的小厮拦住我,笑得意味不明:“抱歉呢驸马爷,昨儿个小侯爷玩得尽兴,还未起来,今日不能见客了。”
我脚步一顿,双手攥得微微颤抖:“我找公主。”
那小厮环着手,鄙夷地打量我:“找公主就更不行了,现在谁不知道公主殿下怀有身孕,不能动气只能静养。”
“驸马爷,劝你识趣一点,不要让自己如此难堪。”
此话一出,所有人相视而笑,笑得肩膀都在抖。
我气血上涌,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
“一条狗也敢对本驸马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