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字架上的男人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

“神称光为昼,称夜为暗。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巴克斯特主教正在吟咏祷告,回音叠加,声声入耳,仿佛能够洗涤心灵。

台下,一位位信徒听的如痴如醉,他们来自帝国的各个地方,特意前来教堂参与弥撒,进行祈祷。

这简直是信徒最为向往的教堂。

方形石柱支撑的拱形大厅,各处施以金碧辉煌的重色彩绘,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耶稣、圣母玛利亚和师徒的巨幅壁画。

镶嵌着彩色玻璃的高窗,每当纯粹的太阳辉芒透过花窗,一缕缕被染上颜色的光芒,照射在大理石地面上,如梦似幻。

教堂中央的圣坛庄严肃穆,矗立着巨大的镀金十字架,几盏华美的吊灯垂落下来,金色的灯架雕琢着细腻的花纹。

“女士们,先生们,仪式结束,阿门。”

巴克斯特主教温和的布道声戛然而止。

信徒们陆续离开,他们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期待着下次的弥撒仪式。

等到最后一位信徒走出大殿……

巴克斯特主教将手中的祷告词扔在地上,抄起脚边的手杖,转过身体,往地下室方向走去。

圣保罗大教堂的平面是拉丁十字形,穿过絮语长廊,顶上高耸的穹顶仿佛直通天际。

巴克斯特主教面无表情,不见悲喜,他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一步步来到了一处幽暗的通道。

这里没有高窗,黑暗成为了主角,周边的墙壁上,十几盏老旧的油灯显得格格不入,但终究带来了些许光明。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宏伟的石门挡住了主教的脚步,光滑的石面上雕刻着耶稣受难的场景。

“咚咚咚。”

只见主教用手杖,对着墙壁上的某一盏油灯敲击了三下,又顺手拿起一盏,石门由外向里缓缓打开。

他迈步走了进去,石门轰隆合上。

柔软厚实的深褐色地毯出现在他的眼前,暗室中央则是一个1米高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墨色的盒子。

宽广的空间安静的如同坟墓内部。

“哗哗……呜呜……”不合时宜的噪音响起。

巴克斯特主教的脸上有了表情,他露出了森然白牙,扭头怒斥道:“安静一点,你这该死的,很快就轮到你了。”

主教将手杖扔向一旁,步伐沉重地走到石台前方。

他看着古朴的墨色盒子,上面雕刻着神秘的,晦涩难懂的符文,一条破旧的布条将它包裹着,上面印着血红的“封”字。

如果李瞑在场,他一定会头皮发麻,因为这个血红的封字,竟然是繁体中文。

巴克斯特主教此刻双目赤红,神情癫狂,他对着盒子,口中念诵着陌生且古老的语言。

“赞美君主。”他最后念道。

片刻后,他挪动脚步,拿着油灯,缓缓走向右侧的角落。

“呜呜……”

随着他的靠近,噪音明显有了情绪起伏。

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角落的场景显现。

那是一个木质的十字架,在那上面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的双手掌心被钉子穿过,他的脚背同样被钉子穿过……

刺穿的部分正泊泊淌着鲜红的血,将十字架染成了暗红色。

那男人饱含愤恨的怒视着巴克斯特,相信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这位主教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呵呵,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亲爱的弗雷泽牧师,你很快就会死了,不过……你可不要愚蠢的以为你会升入天堂。

“你灵魂的归所,是比地狱还要可怖的地方!”巴克斯特主教舔了舔嘴唇,讥讽道。

“呜呜……”

弗雷泽张开空洞的嘴,流下悲愤惊惧的泪。

他已然无法说话,他甚至骂不了这个恶魔,他的牙齿被敲碎,他的舌头被割走了……

“哈哈,那么现在,仪式开始吧,弗雷泽先生。”巴克斯特把油灯放到一旁,对着男人邪异一笑。

弗雷泽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似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神中只剩下绝望与惊恐。

只见,巴克斯特将手放在弗雷泽的脚腕处,他的脖颈处血管突出,猛地发力。

“噗嗤~呜!”

血肉分离的声音,掺杂着弗雷泽发自灵魂的惨叫,他的脚生生从十字架上拔了下来,钉子顺带着撕下了一大片血肉。

那空洞的脚面,令人触目惊心。

没有丝毫停顿,巴克斯特主教重复着这样的行为,将另一只脚,和两只手也撕扯了下来。

血液喷薄而出,溅在巴克斯特扭曲的脸上,如同魔鬼在狞笑。

弗雷泽双目赤红,眼眶欲裂,可却没有了一丝光彩,只余留下空洞,他的胸腹不在起伏,显然……他死了,死不瞑目。

巴克斯特主教面无表情,用白色长袍擦拭着脸上的血液,就像玩死了一个宠物一般。

他一手持灯,一手拖着弗雷泽尚有余温的尸体,血液在道路上形成了三道长条。

走到石台前方,巴克斯特主教拖着尸体,用血液围绕着石台画了一个类似六芒星的符号。

画完后,他抬手将尸体扔飞出去。

而后小心翼翼的,虔诚的捧起古朴的盒子,将其摆放到六芒星的正中间,他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盒子上的封条开始断裂,并且裂口越来越大……终于在某一个时间点,完全消失。

盒子顿时迸发出了妖异的光芒,缓缓照射在巴克斯特主教的身上,照射在地宫的每一个角落。

巴克斯特主教的头紧贴着地面,他不敢抬头,也不能抬头。

盒子完全打开了,无穷的黑雾率先弥漫出来,一个长满触须的,血红色的“软剑”随之漂浮了起来,它身上的黏液滴在地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

圣托马斯医院,正准备出门的李瞑突地停住了脚步,他将口袋中的十字圣架拿在手上。

只见,它轻轻摇动着,表面如同玉石一般亮起莹莹白光。

李瞑的瞳孔染上了一层金光,隔着泰晤士河,他清晰地看见,巴克洛风格的圣保罗大教堂上空笼罩着一片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