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楼化验室。
支奇和潘婷,正埋头苦干。
朱勇吃完饭,正姗姗来迟。
“马致远邀请我过去工作。”
“你接受了吗?”
“还没决定好。”
“你已经有最精英的同事了。”
“当他合伙人。”
此言一出,支奇和潘婷,顿时惊掉下巴。
“五倍工资,豪车接送。”
“出差补助,提前退休。”
“加上跟那样一个懂得尊重别人想法的人共事。”
闻言,支奇疑惑道,“那你为何不直接答应?”
“我还有合同在这里。”
“对噢!”
“张嬴会立马答应让你走的。”
“或者不会,而是拿我开涮。”
“换做是你们,会选择接受吗?”
支奇淡然道,“我小开,不缺钱。”
“我们跟你不同,我并不讨厌张嬴。”
“你们真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意见?”
“他知道我们不赞成他的选择。”
闻言,朱勇皱了皱眉,“选择?支奇,那可不是挑个水果,而是是非之分啊~!”
“他一贯表现得毫不在乎,比如袭击了那人……”
“最后却若无其事一般。”
“继续做其他诊断。”
“那你要他怎样?手足无措?折磨自己?”
“要他每晚都痛哭流涕吗?”
“对~!”
“我只想知道,他是把这当一回事的。”
“能让他有所畏惧,郑重其事。”
突然,支奇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指了指,“那是什么?”
“真的是血栓。”
“干的好,潘婷。”
“张嬴没错。”
“手脚的瘫痪,是不相关的。”
说罢,潘婷用眼神示意朱勇。
朱勇摇摇头,“一杆子下去,总能打到几个枣。”
“对,只是万分侥幸而已。”
“我只是觉得,学得谦虚点,对他没坏处。”
就在此时,张嬴神出鬼没道,“诊断结果如何?”
闻言,朱勇一脸震惊。
“是血栓,手臂瘫痪是因为血凝块。”
“用组织纤熔酶原激活物,治疗血栓希望很大。”
“做吧”,张嬴点点头,“看他的手臂会怎样。”
说罢,盯着朱勇,微微一笑。
天字号病房。
朱勇强调道,“在你脑部发现血栓。”
“我们想开始给你用肝素,那是一种血液稀释剂。”
贝利喉咙咽了咽,“有什么副作用?”
“你的肺因瘫痪影响,已经受损严重,很有可能出血。”
经纪人疑惑道,“会流血?”
马致远插嘴道,“流进肺里。”
“这是我们治愈你手臂瘫痪的最好机会。”
“以后都不能用肺运气,我还要手臂干什么?”
“这样伤害是最小的。”
“不。”
闻言,朱勇看向马致远。
马致远摇摇头,“他说了算。”
“或许可以做栓子切除术。”
“基本上,就是利用手术取出血栓。”
经纪人反驳道,“他拒绝用药,你们就建议他做开脑手术?”
马致远解释道,“这样能避免肺部受损。”
“要么,治愈你的手臂。要么……”
“要么,我一命呜呼。”
“站在你的立场,这是双赢的。”
“好吧~!”
“我们今天就安排手术。”
1楼手术室。
支奇讲解道,“现在进入你的颈动脉,会沿着这里上行进入你大脑。”
“你还会好吗?”
“是的。”
“血栓阻止了血液,流进你脑部控制手臂的区域。”
“好了,手术完成,你感觉怎么样?”
“是的。”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我也不知道,我想……”
“可能正是因为马致远,让我意识到了不同的行事风格。”
闻言,张嬴皱了皱眉,“你是说,他很谦虚?”
“我俩风格的另一个不同,就是道不道歉我觉得无所谓,你可以走了。”
“我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你就站正我身后。”
“我知道那样说,实在是很无礼。”
“你觉得真正的谦虚,是那种不断自我怀疑、自我质疑的人?”
“还是马致远式的礼貌,盛气凌人表里不一的谦虚?”
“你们俩都是很出色的医生。”
“谢谢~!”
“谦虚是一种重要品质,尤其当你常常犯错的时候。”
“可你几乎每一步都在犯错。”
闻言,张嬴眨巴了一下眼角。
“当然,要是一直都对,那也没必要自我怀疑了,不是吗?”
就在此时,紧急通讯响起。
张嬴看了看,“该走了。”
天字号病房。
“张嬴医生,恭喜你了。”
“喜从何来,马致远医生?”
经纪人开心道,“贝利醒了,手臂能动了。”
闻言,贝利抬手示意,“谢谢你~!”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分歧,但只要某人做了好事,还是应该得到公认的。”
“如果下次要嘘寒问暖的时候,记得给我办公室留言就行。”
说罢,张嬴拍了拍贝利的腿。
“别误会,我很为你高兴。”
说罢,转身就走。
“医生?”
“怎么?”
“你刚碰了我的腿。”
“你还想再告我一次故意伤害罪?”
“不是。”
贝利兴奋道,“我感觉到了。”
……
诊断科大会议室。
“他小腿以上,已经恢复知觉。”
“药物起作用的方式就是这样。”
“有时候病人情况好转,我们却不知为何。”
“除非知道是什么在起作用,否则他们不会买账的。”
张嬴调侃道,“有没有人注意过,是不是满月的影响?”
“你是说,他就这么自己好转了?”
“不,我是说我们得排除满月影响,然后继续。”
“他用的某种药起了作用。”
3楼走廊。
朱勇与马致远,正并肩而行。
“替代的药物起了作用,排除了A.L.S.的可能?”
张嬴撇撇嘴,“这时机,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马致远笑了笑,“你觉得张嬴医生,也会这么认为吗?”
“认为是他的用药起了作用?”
“肯定是的。”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是我们用的其中一种药。”
“那怎么确定,到底是哪种呢?”
“简单,全部停用。”
“可其中一种在起作用。”
“但其他的,类固醇、抗生素、抗炎药,要是不同时停掉的话,是有毒的。”
“可那样的话,他就又能走了。”
“对,走去他自己的葬礼。”
“但如果全部停药,他会恶化的。”
“对,所以每次只用一种药。”
“一旦出现好转,就能找到答案。”
“要是他没好转呢?”
张嬴挤眉弄眼道,“那我们就麻烦了。”
“当然,没他麻烦大。”
“不过,我猜你就是这个意思。”
诊断科走廊。
朱勇偶遇张嬴。
“我猜,你想让我说服马致远停止治疗?”
“你想多了,我不在乎。”
“你很清楚,他至少用过五种药。”
“要是真管用,他几个月前就能打网球了。”
“肯定是我们的治疗在起作用。”
“没错,可你却又要全部停药。”
……
门诊1号室。
张嬴和李森,正在会诊中。
“所以,你认为如果他们不想治疗,哪怕强行灌药也要给他治?”
“但如果有可能治愈的话,最好还是悠着点来。”
“没错”,张嬴一心两用道,“我之前的做法,就是听之任之。”
“可我越是研究下去,越觉得任重而道远。”
李森目不转睛道,“那你怎么处理同事关系的?”
“那只是很小一块。”
“很好,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随即被推开。
“张嬴医生,能跟你谈谈吗?”
张嬴认真道,“你能等到广告时间吗?马致远医生。”
“这位是我朋友,风流吉米。”
闻言,马致远向前一步走。
“幸会,幸会~!”
“你的诊断试验……”
“我说真的,还有5分钟就插播广告了。”
“实在是太危险了。”
“除非是坐浴缸里在看。”
“我需要确切知道,你给贝利用的是什么药?”
“你想都别想,如果朱勇敢私通……”
“你会解雇他吗?”
“不,我一定会让他做满两年合同期,才会放他走。”
闻言,李森好奇道,“朱勇想跳槽吗?”
“还没~!”
“但你怎么知道我请他……”
“你虽然口腹蜜剑的,可不是白痴。”
马致远强调道,“我得知道,你到底给他停了什么药?”
张嬴愣了愣,“等等,你不是白痴。”
“你得知道,我到底停了什么药~!”
“是因为……”
天字号病房。
张嬴竖起两根手指,随即在贝利腿上,像弹钢琴一样点来点去。
没有反应。
“情况恶化了。”
邦邦邦!!!
还是没反应。
张嬴吩咐道,“现在,你还是我手下,跟我来。”
朱勇连忙跟上。
3楼走廊。
张嬴一马当先,顺拐在前。
“没有知觉,不能动弹。”
“坏消息是,贝利又回到了原点。”
“好消息是,马致远看上去灰头土脸的。”
闻言,朱勇笑了笑,“是啊,你输赢都没关系。”
“只要别人输了就好。”
“我们给他用的第一个药是什么?”
“类固醇,治疗肺炎。”
“好,重新给他用,观察24小时看情况。”
“他肺部状况很不好。”
“类固醇很可能再次引起呼吸衰竭。”
“希望不会,我可不怎么喜欢那律师。”
“做核磁共振。”
“已经做过了,还做了血管造影。”
“很明显情况有变,再做一次。”
“支奇负责扫描,潘婷给他用类固醇。”
随即,两人领命而去。
“我们真该好好谈谈,你觉得呢?”
4楼核磁共振室。
“薄切面。”
“扫描哪里?”
“贯穿整个脊髓尾,就跟上次一样。”
“你觉得张嬴会同意让朱勇提前解约吗?”
“他没得选。”
“不同意就表示他需要朱勇。”
“张嬴可做不到。”
闻言,支奇微微一笑。
突然,潘婷一声惊呼,“哦买嘎~!”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我查过他的资料,是位不错的医生。”
“你觉得他比我好吗?”
“这关系你的自我认同吗?”
“回答我的问题。”
“那不会改变我的自我认同,但可能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但也不该影响你的自我认同。”
张嬴皱了皱眉,“我感觉头有点儿晕。”
“如果你认为他比我好,你就应该接受那份工作。”
“否则,就再让他多请你吃两三次。”
“套老交情的美餐,然后再婉拒他。”
“就这么简单?我就该忍气吞声,忘记你的辱骂吗?”
“我哪有辱骂你?”
闻言,朱勇大声反驳道,“你怎么没有?”
“我稍有犯错……”
“我对你负有责任,这样怎么了?”
“马致远医生就会选择原谅。”
“他就能做到不再追究。”
“他才不是这样。”
“他的病人,我差点搞砸,他却跟我说……”
“他从没说过原谅你,我当时也在场,他只是说,这不是你的错。”
“所以呢?”
“所以那就是你的错。”
“你冒了险,你做得很棒。”
“你犯过错,可结果仍然很棒。”
“病人好转,你本就应该高兴。”
“病人恶化,你就该觉得糟糕。”
“那就是我跟他的不同之处。”
“他觉得医生,就是份工作,该怎样就怎样。”
“我却认为当医生,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
“他晚上能夜夜安眠”,张嬴撇撇嘴,“他不该这样。”
就在此时,潘婷打断道,“是动静脉血管畸形。”
“在硬膜内,压迫着他的脊柱。”
张嬴看着成像结果,“导致瘫痪。”
“马致远怎么会连动静脉血管畸形都没查出来?”
“我们之前也没有。”
随即,张嬴指了指,“因为之前并不在那里。”
“你是说,一夜之间长出来的?”
“不。”
说罢,开始对比。
“本来就压迫在脊柱上,只是没拍出来。”
“结构位置相同。”
“那里没有。”
“那里到底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或者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扫描时,有背景噪音。”
“是静电干扰。”
“是瘢痕组织,还是炎症?”
“如果是炎症,类固醇早就治好了。”
“考虑到是动静脉血管畸形,肯定早就存在,只是被肿胀的发炎部位挡住了。”
张嬴指了指,“类固醇消除了炎症,所以就能看出来了。”
……
1楼大厅。
张嬴一身便装,准备在下班前,嗑几片维柯丁。
此时,贝利拄着拐杖,从电梯内走出。
“张嬴医生。”
“经纪人在外面准备了豪华加长宾利来接我。”
“我终于可以出院了。”
“赌一百块,我能把你打到外面。”
闻言,贝利微微一笑。
“谢谢你,没有放弃治疗。”
“我又不会干别的。”
说罢,手起药落。
“能走路了,你倒容易取悦多了。”
“多奇怪啊~!”
“要我猜,即使腿还没坏的时候,你也不是整天笑容满面的人。”
随后,贝利把小号递给张嬴。
“我想给你这个。”
“随你怎么处理。”
“只要保证不吹。”
闻言,张嬴微微一笑。
“你那药都吃多少片了?“
“我很痛苦~!”
“是啊,谁不是呢?”
“你那根拐杖,在哪里买的?真有专卖店吗?”
“别担心,没等你用坏一根,你就能跑步了。”
此时,朱勇从旁而过。
张嬴主动道,“明天见,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