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病房,晚上9点。
教练独自一人陪护。
他目视前方,缓缓回忆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那场比赛本来不安排你投球的。”
“我长途跋涉,飞到地球东京,去看这个孩子。”
“结果,第一轮发球,他就因为和教练争执,挨了批评。”
教练欣慰地笑了笑,“啊,你投的球,太完美了。”
“球速好像比你手臂的速度还快。”
“球已经不按常理飞行,势如破竹。”
“那简直是,太漂亮了。”
就在此时,格瓦拉缓缓醒过来。
“嘿,教练~!”
闻言,教练慈祥地笑了笑,“嘿,孩子,你感觉怎样?”
“我痛。”
“手臂痛,头也痛,全身都痛。”
“他们肯定调低了吗啡的量。”
“那是不对的,你正在遭受着折磨。”
说罢,教练拿出一物,“我给你带了点儿东西。”
格瓦拉摇摇头,“不行。”
“这是其他医生给我的偏头疼药。”
“我会上瘾的,我不能吃。”
“苏菲也会同意用吗啡的。”
“这东西只是比吗啡强一点。”
教练鼓励道,“来吧~!”
随即,格瓦拉伸出了手。
……
张嬴站在一旁,默默地窥探着。
“教练,我就吃一颗。”
此时,李森推门而人。
张嬴自言自语道,“又多了三个症状。”
“心动过速,心动过缓,现在又出现幻觉。”
“你得保证不告诉苏菲。”
“好吗?教练。”
“他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快速眼动,他是醒着的。”
“嗑药了?”
“不像是迷幻反应。”
“不然,不会有心律失常。”
李森打了个哈欠,“幻觉有可能是洋地黄导致的。”
“也可以扰乱他的心律。”
“但并没有给他这个药啊。”
“他吃这个要干什么?”
“是啊,精辟的分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邀请你做演讲了。”
“但很遗憾,我不能去参加。”
“很遗憾,我不能陪你去看大脚赛车。”
“没事,这很好,礼尚往来嘛~!”
说罢,转身就走。
李森迟疑道,“但是,洋地黄只能解释出现的症状,而不能解释最开始的。”
……
月球之星棒球场。
教练与球员,在观众席聊天。
“当然,你知道,这得做一连串动作。”
“问题是,每个人都能看见这动作。”
“当你丢一个曲线球时,动作就已经被别人看穿了。”
说罢,教练神色并茂道,“假动作,球行进路线一样的。”
“少做点动作,但不会泄漏你的投球意图。”
随后,教练起身迎向张嬴。
“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嬴挤眉弄眼道,“我告诉他们,我是从多米尼加来的游击手。”
“格瓦拉怎么样了?”
“很糟糕。”
此时,张嬴盯着教练的手,仔细看了看。
“你的指甲周围都肿胀了,这在医学上叫杵状指。”
“希波克拉底注意到,他身边很多有这种症状的朋友,经常抓自己的胸口。”
“最后,他们都死去了。”
教练点点头,“对,我心脏是不太好,格瓦拉到底怎么了?”
“你在吃什么?”
“洋地黄。”
“身上有带吗?”
闻言,教练拿出药瓶,随即摇了摇。
“奇怪了,几天前,还是满的。”
“不过,这里还有一瓶。”
说罢,全身上下一顿翻找。
“不用麻烦了。”
张嬴郑重其事道,“格瓦拉偷了你的药,他想自杀。”
……
天字号病房。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他去喝水的时候,把药瓶落下了?”
张嬴挤眉弄眼道,“下一次,记得把整瓶都吃掉吧。”
格瓦拉不爽道,“你可别血口喷人。”
“是个正常人,都能记得自己吃了多少,日期都写在标签上的。”
“而且都能对药片的数量,做个简单的计算。”
“但是,瘾君子就不必了。”
“因为他们关心的是,还剩下几片。”
张嬴讽刺道,“为了大额保单?”
闻言,格瓦拉轻蔑一笑。
“和金钱无关。”
张嬴眨眨眼,“对你而言不是。”
“多数信誉良好的商店,在你死后,不会兑现你的支票。”
“但苏菲这样的女孩,她们只关心钱。”
“不许你这么说。”
“她曾经救过我的命。”
“在日本时候,我已经完了,是她把我救了回来。”
“从那以后,都是意外之福。”
“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欠她吗?”
“我的全部。”
“那你的自杀未遂,把她吓得要死。”
“这算什么,感激吗?还是爱?”
……
“我安排了移植。”
突然,格瓦拉猛然起身,抓住张嬴,往死里拽。
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张嬴自言自语道,“永远不要拜访病人。”
“我要孩子。”
“就算我死了,那是我和她的结晶。”
“自由呼吸,漫步街头,去看棒球。”
格瓦拉警告道,“要是你、苏菲或别人,再谈移植,我可不会再搞砸了。”
“我一定会自我了结的。”
张嬴沉默半响。
“我要开始对爱迪生病治疗了。”
“这几乎会毁掉你剩下的肾脏。”
“行,开始吧。”
3楼走廊。
张嬴和李森,正并肩而行。
张嬴用手提了提裤子。
“你这是怎么了?”
“格瓦拉在我身上撒尿。”
闻言,李森咧嘴一笑。
“你觉得这条裤子在亚马逊上,能够卖多少?”
“我办公室里,有些大号尿不湿,山姆搞促销的时候发的。”
“有那么糟糕吗?”
“不,要是你喜欢尿味的话。”
“当然,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对周五晚上安排撒谎的人呢?”
顿时,李森无言以对。
“问题是,你周五晚上,到底有什么事?”
“更确切的说,还有比大脚赛车更好的事吗?”
“或者说,是我们俩分手了。”
说罢,转身进入办公室。
张嬴走到后方,在包里使劲翻找。
李森被逼无奈,坦白从宽道,“张帆这个周末过来,我们要一起吃晚餐。”
“就是聊聊近况。”
张嬴愤怒道,“我肯定有条裤子在这里。”
“张帆是那个脱衣舞娘吗?”
“我听说她在大西洋城演出啊~!”
“不是,她是律师张帆。”
“你觉得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
闻言,李森眼神闪躲。
“你和她常联系吗?”
“那倒没有,我们俩有段时间没见了。”
张嬴低头不语。
“要是你不想我见她……”
“什么意思?我还是小孩吗?我没事。”
“要是你不高兴”,李森耸耸肩,“我可以理解。”
“我没有理由不高兴。”
“你们是朋友,你该见见她的。”
“记得替我问好。”
“这么说,你没事?”
“我不是那个对癌症晚宴撒谎的癌症医生。”
“我得去搞条裤子,都发臭了。”
话音未落,转身出门。
刚一出门,就被拦下。
“你们虽然针对爱迪生病治疗,却不认为会起效,是吗?”
“他打算自杀。”
“我知道。”
“他糊涂了”,格太太强调道,“我们可以再有孩子。”
“我会让他明白这一点。”
“我去流产,我们做移植手术。”
“不。”
“我能对我的身体做主。”
张嬴摇摇头,“他也能对他的身体做主,他不要你的肾。”
“所以,他会死吗?”
“有可能。”
闻言,格太太抱着张嬴,痛哭流涕不止。
“要是你去做流产,他也有可能死。”
“所以,保住孩子。”
说罢,拍拍后背,以资鼓励。
……
“你只是出于礼貌吗?”
随即,格太太退回原位。
“我的裤子……”
“他们都湿了。”
张嬴疑惑道,“你闻不到吗?”
华莱士西餐厅。
支奇和潘婷,在享用午餐。
背景音乐,很有情调。
“你认为她还是会去流产,从而逼他就范吗?”
“不,她不会冒失去他的风险。”
说罢,支奇摇头一笑。
“很好笑吗?”
“不是这,张嬴邀请你去看大脚赛车,很好笑。”
“我是他第一个碰到的人,他就问我了。”
“对,像是个约会。”
“没错,只是我们不是约会。”
闻言,支奇不屑一笑。
就在此时,一女子端着酒杯,走过来搭讪。
“要是病人决定做透析,我们有些产品,你们可以看看。”
两人点点头。
然后,朱勇姗姗来迟。
“你好,朱勇医生。”
支奇向朱勇介绍道,“慷慨大方的美女,卡戴珊制药的好人们。”
“我刚和他们说了,4月百慕大会议的事。”
“三天阳光潜水之旅和一个小时的讲座。”
“我们必须去听讲座吗?”
就在此时,张嬴缓步走来。
“那么,你就是阿尼第二咯?”
美女愣了愣,“原来是张嬴医生,真是幸会。”
“能给我来杯咖啡吗?黑咖啡,不加糖。”
闻言,美女起身,张嬴坐下。
“她是谁?”
“说吧,她和你们中的一个滚床单。”
闻言,朱勇和支奇,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哦买嘎~!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
顿时,潘婷反驳道,“她请客午饭,她不……”
“别担心,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只是爱冒险而已。”
“你觉得她出卖自己吗?”
“我们三个对她,有那么重要吗?”
“恐怕不是。”
张嬴挤眉弄眼道,“歌迷和经纪人滚床单,主要为了接近歌星。”
朱勇调侃道,“你就是那个歌星吗?”
“没错,我打比方就是这个意思。”
“你在这里干吗?”
张嬴微微一笑,“原来就是你啊。”
……
“不是爱迪生病,新症状,嗅觉丧失。”
“我刚才在格瓦拉的房间,他说闻着像老兵体育场的男厕所。”
“他没错。”
“我们排除了环境因素,是因为他太太很健康。”
“但其实不是,过去6个月里,她丧失了嗅觉。”
“要是把他俩看成一个病人,把她的症状放到他的身上。”
“镉中毒。”
张嬴点点头,“能解释全部问题。”
“包括他们的怀孕困难。”
“他们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么多的镉?”
朱勇调侃道,“除非他们拿钢材和电池当早餐。”
张嬴吃了一口牛排,“除此之外呢,哪里还有镉?”
“一些食品,被污染的地下水。”
“我们该检查他们的住处。”
此时,支奇点点头,“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天字号病房。
“我需要另一份尿液样本。”
“当然可以。”
“想要什么都行。”
支奇疑惑道,“你之前为什么不给?现在却都没有问题了?”
“我要死了,不是吗?”
“所以,现在你没有顾虑了?”
“正面回答我,你上次担心什么?”
“有趣的是,之前我们检查的时候,我们只是查了类固醇。”
“现在我们该查什么呢?”
闻言,格瓦拉沉默不语。
“没人的时候,时不时来点大麻?”
格太太反驳道,“不可能,我们戒掉了。”
“你戒了,他没有。”
“要是你继续,你所丧失的,就不止是嗅觉了。”
“我戒了烈性的。”
闻言,格太太苦笑。
“我就是要放松一下。”
“基于症状,你不仅仅是偶尔用用。”
“那么,你一直在骗我吗?”
“对不起。”
“大麻生长的土壤中,一定含有镉。”
“有的人钙流失,肾脏衰竭。”
“有的人睾丸萎缩,有的人嗅觉丧失。”
“我们马上开始治疗。”
“开赛时,你会没事的。”
“比赛在夏天,对吗?”
“不会影响到婴儿,对吗?”
“要是你完全戒了,婴儿应该没事。”
格太太点点头,“好的。”
“求你了,我会都戒了的。”
“我会每天去戒毒互助会。”
“苏菲?”
“每天两次。”
……
1楼诊所大厅。
张嬴和陈楠,正并肩而行。
“棒球手怎样了?”
“好多了。”
“他职业生涯就惨了。”
“什么意思?”
“棒球大联盟劳资谈判决定,要求提供全部医疗就诊记录。”
“鉴于他的记录,不可能宽大处理。”
“他们为何要介意他有过爱迪生病的治疗呢?”
“我们没有做爱迪生病治疗。”
张嬴眨眨眼,“但报告是这么写的。”
“你竟敢编报告?”
“人人都会犯傻。”
“不该因此剥夺他们全部的生活。”
“是不应该,不过通常都会。”
陈楠微微一笑,“话说回来,除非是能打败洋基队。”
磨砂西餐厅。
朱勇和药代,正共进晚餐。
“有办法让张嬴参加吗?”
“你非要谈工作吗?”
“也可以不谈。”
大脚赛车主会场。
张嬴和潘婷,手握棒棒糖,正并肩而行。
“真不可思议啊~!”
“我告诉你,掘墓人队,从来不会让你失望。”
“你结过婚吗?”
“现在,别谈私人问题,毁了美好的夜晚。”
“我和某人同居了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