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事吃席

杨灵落水那次后,生了场病,醒来后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落水的那件事。

奶奶也没有刻意提,苏西钱见此也没有跟杨灵说,因为那种事有些晦气。

在杨灵活蹦乱跳去学校后,奶奶把苏西钱叫回到屋子里,盘问起了那天落水的事情。

苏西钱知道奶奶是干这方面的,没什么隐瞒一五一十说出来了。

奶奶抬起粗糙带有茧子的大手按在苏西钱的头上。

苏西钱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抬眼注视着对方:“奶奶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阿钱,你看到那东西不会害怕吗?”奶奶问道。

苏西钱摇摇头:“不怕,奶奶书中画的插图才恐怖。”

她在奶奶的书籍中看到了脸上爬满黑洞的人,还有长有獠牙面孔狰狞腐烂的穿着清朝服的僵尸……

那些怪物比在河里看到的那个只是身体发白的人可怕多了。

奶奶笑了笑,松下手,掐了下苏西钱的脸颊:“书中画的那些东西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连你姐姐也是,但是你却不一样,你想不想接触那更加精彩的世界。”

她说话很慈祥,慈祥中带着怜惜,小小的孩子一看那敕令就能灵活运用,看来那道长很有先见之明留下来的那本符咒秘籍。还有苏西钱那双不需要开光的阴阳眼,要是多加的培养,以后这孩子必定大有出息。

“嗯……接触那些精彩的世界有什么好处吗?”苏西钱稚气问道。

明明只是简单的问题,却把奶奶堵住了,好处没有,孽障倒是结了不少。

苏西钱见奶奶不说话了,她开口问道:“能挣钱吗?”

奶奶哭笑不得:“挣钱?当然可以挣钱了,只要使用规范能挣钱的,不过你怎么想会有挣钱这个想法?”

苏西钱睁着大眼睛,认真说道:“因为我的名字中有钱这个字,五行八字上说了,缺什么补什么,我姓名有钱字,说明我缺钱。”

奶奶直冒黑线,话虽然是这样,但是他们不知道苏西钱的生辰八字,那道长取名也没有从五行中取名:“是阿灵教你的吗?”

“不是,是我看的。奶奶我看你的书,你应该不会生气吧?”苏西钱说着,捏紧她的衣角,有些小胆怯。

奶奶笑了笑:“不会,如果你想看,奶奶都给你看。”她倒是要看看苏西钱能理解多少,如果理解得通透,她把她的本领教给这么聪慧的孩子倒也可以。

“那我想要看。”四岁多的苏西钱对书籍充满了渴望。

苏西钱会经常看到有人到家门里来,找奶奶算日子,在他们讨论的时间,她会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看着台阶两边刚长出来的野草,抬起手抓了一把,把玩在手里,目光时而远眺向前方的那些水田山林。

等求日子的人离开后,苏西钱关上门,她蹦蹦跳跳走进厅堂那里。

奶奶推开房间门从里面出来,叫喊她:“阿钱过来。”

“哦。”

苏西钱从凳子上下来,小走进房间那里。

奶奶的屋子很昏暗,小的时候苏西钱还有些不舒服,但是随着相处久了,自然对这阴气习惯了。

“奶奶给你的书都看了吧?”

苏西钱点点头:“都看得差不多了。”

“好,那你来跟我说说择日涉及到哪个方面的知识?”

苏西钱思索了一会儿:“主要有阴阳五行、天干地支、二十八宿、节气,还有人的生辰八字。”

“那你来跟我说说二十八宿主要有哪些组成?”

“二十八宿主要是按方位分成东、南、西、北四宫,每宫七宿。东方青龙七宿为角宿、亢宿、氐土貉、房宿、心宿、尾宿、箕宿。北方玄武七宿为……为斗宿、牛宿……”

苏西钱的记忆有限,越到后面说得越慢越需要思考到底是哪个。

奶奶也没有为难她,毕竟这才刚刚开始,算命看相看风水所需要的知识需要的是脑子不自觉的记起,而不是刻意的记住。这些知识一用就是用到老,死记硬背只会是半吊子。

之后苏西钱的生活不再乏味了,因为她要看的书要记的东西还有很多。

村里有老人死了,就会举办白席酒,这死去老人的家人请七姑婆过来做法,安定老人,好让老人放下尘世的往事,安心下去。

奶奶已经有七十五高寿,法事之类自然就做不了了,不过凭借着关系可以让杨灵和苏西钱去吃席,顺便让苏西钱学习那些做法事的白事先生是该怎么做的,这事她跟亡事主家说了声。

“她既然想跟就跟吧。”虽然是丧葬仪式不能让小孩跟着,主家看在七姑婆的面子上还是同意了,毕竟能让七姑婆开口,有她的考量在里面。

老人是八十五高寿终究还是抗不住病弱的身体,在即将好的那天,想要出门晒太阳,却不了踩空了台阶,直接扭到了臀部,从此卧病在床,吃不下流食,主家那边早有预感,在老人离去的前几天连忙买好了棺材,老人终于扛不住饥饿,撒手人寰了。

法事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苏西钱靠在墙壁上,听着那群妇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这件事。

死去的老人有三个儿子,最小的那个在家里干农活顺便照顾家里老人。老大和老二早些年就在东河市打拼,在市里边买了房子,挣了不少钱,在老人缠绵病榻那会时不时回来看一会儿,但他们也要顾着生意,这会老人走了,这才是回来风风风光光给老人送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人活着的时候不关心,等到死去了再来给老人体面。

老人是在前一晚死去的,当晚就通知着在外面的家属回来,到了第二天就举行告别仪式,守夜,到了第三天就得出殡。

到了晚上的时候。

苏西钱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白事先生们在门口外面摆着桌子,嘴里念诵着经文,屋子里面时不时传来哭声。

那是失去亲人的哭声,老人的孙子孙女们哭声更加的惨。

苏西钱撑着下巴默默听着,当歇息的时候,其中一个白事先生旁边的帮手掐了下苏西钱的脸,拿起一块饼递给她:“小孩,你不害怕吗?”

苏西钱拿过饼,咬了一口,咯嘣脆:“明明是同村认识的人死了,为什么还要害怕?”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抚了抚苏西钱的额头:“倒也不是,只不过人鬼殊途,终究还是不同了。”

等继续开工的时候,女人往苏西钱的手里塞了一枚铜钱,然后继续协助的白事先生诵经。

这守夜就是从前天晚上守到第二天天亮才行。

而重头戏一般就是在后半夜,就开始举行招魂、送魂仪式,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走向田地那里,由披麻戴孝的亲属们喊魂,最后又送魂。

苏西钱亲眼目睹着那穿着寿衣的老人颤巍巍看着她的那些亲人,慈祥的眼睛里带着泪光。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她扭头看向另外的空地上,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黑一白吊着舌头的“人”。

她眨了眨眼睛,嗯,是真的。

那两“人”注意到了她的注视,齐齐看过来,其中穿着白衣服、脸色惨白的“人”甩了甩那吊到胸膛下方的舌头。

“行了,白无常,你别吓到小孩了。”一旁身体胖胖脸黑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人”说道。

“那小孩能看到我们,啧啧啧。”白无常收回舌头说道。

“嗯。”黑无常应了一眼,随后挪开了视线。

送魂结束后,老人的家人们一个晚上都围着纸扎屋走来走去,给老人送行,这个行为要持续到天亮才能停止。

这个过程苏西钱先是看了一会儿,她就睡困得连连打哈欠,最后被女人抱到驻扎的帐篷那里躺一晚,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跟着送葬队伍去埋葬老人的地方,村里边实行土葬,一般有忌讳出殡路线和回家路线要不同,还有棺材入土后,祭拜后,他们就得回去,而且要一直往前走,还不能回头。

至于是不是真的,苏西钱好奇想看,但被一旁的女人蒙住眼睛,然后后面的景色一晃而过,她也看得不清不切。

中午在主家那里吃了一顿饭,苏西钱和杨灵提着从桌上夹到的肉菜装进袋子里带回家了。

这酒席的肉菜比普通时候做的好吃多了。

白事结束后,该上学的上学,该看书的看书,日子就这么不疾不徐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