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樊丁

公元 2309年 1月 1日,正值火星纪元 40年,火星星际城隆重举办了垦荒者登陆火星四十周年庆祝盛典活动。全城的单位、学校、机构一律放假半个月。

活动当日,全城万人空巷,一片沸腾。此时,一个身着蓝色纳米防寒火星服的清瘦男孩,脚踩一辆火星飞行车,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灵活穿梭。在他身后,一个身穿米黄色纳米防寒短裙、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同样脚蹬飞行车紧追不舍。

他们脚下的火星飞行车是星际城当下最流行的新款:下方脚踩部分呈三角翼状,前方有一根竖梁,竖梁上端各有一个手柄。火星飞行车靠电池驱动,三角翼的金属板内装有反重力装置,下方并不与地面接触,始终悬浮在距地面十厘米高的位置。其稳固性采用了不倒翁原理,无论怎样都不会倾倒,除非与对方迎面相撞。而在自动驾驶模式下,飞行车遇到障碍物会自动刹停,所以想撞上东西也并非易事。不过,此刻男孩为了体验驾驶快感,开启了手动驾驶模式。

这一男一女两个少年都十来岁模样,男孩比女孩明显高出半头。他们一前一后追逐嬉戏,在大街上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很快,就有不少人认出了前面的男孩,并叫出了他的名字。

“樊丁,慢点!”

“樊丁,又出来玩了?”

“樊丁,小心摔着……这孩子,都上五年级了还这么疯……”

没错,樊丁就是眼前这个穿着蓝色纳米防寒服、驾驶火星车的男孩,他是火星星际城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女孩是樊丁的妹妹,叫西贝贝。多年来,兄妹俩一直相依为命。

叫出男孩名字的大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他们大多是首批移民火星的第一代垦荒者的后人。和樊丁一样,他们大多出生于火星,在火星上长大,是土生土长的“火星人”。与第一代垦荒者不同,他们没见过地球,地球只存在于上一代人的传说里,所以他们对地球也没什么感情。就像一个城里孩子,从出生起就没回过老家,没见过爷爷奶奶,自然无法与爷爷奶奶建立感情。

自第一批垦荒者踏上火星土地那一刻起,他们的后代注定此生与地球无缘,将终老于火星。如今,垦荒者已繁衍了两代人。第一代垦荒者有的已经离世,有的成了耄耋老者。他们为星际城的建立和发展立下了不朽功勋,有的还成为全城景仰的英雄,比如刚刚踩着飞行车的小男孩樊丁的爸爸和妈妈。

樊丁的爸爸叫樊辉,妈妈叫管飞雪。他们登上火星时,还不到 30岁,两人都是博士,任职于地球上某科技公司,专注于 AI智能机器人的研发。当初,地球招募到火星垦荒的志愿者时,一心想为人类造福的热血青年樊辉和管飞雪毫不犹豫地在申请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然,他们也没有辜负自己的一腔热血。一登上火星,他们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星际城的建设中。

星际城的建设并非一帆风顺,在施工过程中,垦荒者们多次遭到不明火星生物的袭击,先后有百余人死伤。由于这些火星生物极为狡猾,行踪神秘,人们称之为“火星幽灵”——它们专等地球人落单时展开袭击。星际城警察局至今未查明它们的身份,甚至连它们的影子都没见过。

于是,星际城的首席执政官紧急制定了一个保卫星际城计划,樊辉和管飞雪参与的是这个计划中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研发制造保卫星际城的超级智能机器人。

他们将这些尚未面世的超级智能机器人战士称为捍卫者,这个计划被称为“捍卫者计划”。上级要求他们研发出与人类相似度不低于 99%的捍卫者机器人——这个要求极为苛刻。也就是说,这些捍卫者如果走进人群,与人类一起生活,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他们是机器人还是真人。捍卫者除了不能像人类一样吃喝拉撒,其他人类该有的,他们都有,他们会思考,会生气、会哭、会笑,会洗衣做饭,有时候比人类还像人类。

由于樊辉和管飞雪夫妇二人都是工作狂,在研发捍卫者时太过投入,以至于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生养孩子。在垦荒者登陆火星第 30年的时候,捍卫者终于研发成功。同年,他们也生下了儿子樊丁。

然而,不幸很快降临在他们夫妇身上。

他们制造的第一批 50名捍卫者结束训练,准备第二天上岗,结果当天夜里捍卫者忽然集体失控,发生袭击人类的恶性事件。为避免捍卫者生出更大的祸端,上级责令樊辉和管飞雪夫妇立即查明原因,并抓捕、销毁所有的捍卫者机器人。

多年辛苦的成果即将毁于一旦,樊辉和管飞雪夫妇十分痛心。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们又不得不执行销毁捍卫者的命令。不到两天,他们就成功追回并销毁 49名捍卫者,只剩下最后一名捍卫者在逃。

然而,不幸悄然降临。第三天,在协助警察追捕捍卫者的过程中,樊辉所驾驶的飞船不幸坠毁,樊辉和管飞雪夫妇双双殒命。最后一名捍卫者也因此逃脱了追捕,从此下落不明。

这一天,樊丁刚满一周岁。

好在樊辉和管飞雪夫妇未雨绸缪,在研发捍卫者的同时,他们也为儿子樊丁量身制造了一款“保姆机器人”。这款机器人同样超级智能化,外形与真人一模一样。夫妇俩为其取名“西贝贝”。是的,西贝贝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智能机器人。她的设定性别为女生,设定年龄为 9岁,设定角色为樊丁的妹妹。

樊辉在西贝贝的大脑里通过内置芯片储存了海量的百科知识,所以西贝贝不用进学校,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她不仅会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还会一些人类基本的防身格斗技巧。可以说,西贝贝既是樊丁的保姆,又是他的妹妹加保镖。这也使得樊丁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安稳无忧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