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已是本小姐的面首

“小美人郎君，我已知晓你家境，你母亲被异毒感染，缠绵病榻，父亲经营的商铺负债累累，家道中落，急需钱财……”

“你身为城道院学子，为接济家里，时常逃课务工，后来卖身入驻梅园...”

黑羽城，官宦区深处。

城主女儿豢养面首的绣楼。

妖娆妩媚的女人，此时正高居大堂上座，玉手挑起匍匐身前的少年下巴，美眸流转，痴迷端详着。

“可如今，梅园园主已将你的卖身契转手于我，你已是我的面首...”

女人名唤萧婵眉，年约二十四五，成熟身段外裹着华美紫狐裘，衬得肤如雪缎，有种骨子里透出的慵懒媚态。红唇开合似妖蛇吐信，散发着蛊惑气息：

“想必你也知晓，我父亲乃是道庭官方任命的黑羽城城主，你若跟了我，少不了荣华富贵。”

“所以你，为什么不从呢？”

大堂四周站着十几个俊秀面首，齐齐一震，望向那跪在雪绒毯上十七八岁的少年——

貌若春花秋月，却丝毫不显女气，虽未全然长开，已见风华绝代之姿。

一众面首纷纷露出嫉羡之色。

自打这少年今日清晨被送进府中，就勾得小姐目光流连忘返，无心再看他们一眼！

此时正值严冬，气候极冷，女人挑起他下巴的手也很冷。

楚渝被迫仰头，下颌传来毒蛇般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听着女人一口一个小美人喊他，心中颇感屈辱，大丈夫当威武阳刚，岂能接受此等称呼。

但对方家大势大，一挥手就能让他骨头渣都不剩，他不仅不能反驳，甚至还得毕恭毕敬。

对上那双居高临下炽热扫视着他的目光，压下心中烦躁，嘴上不卑不亢道：

“草民虽家中患难，可靠着自食其力赚取钱财，也能苟延残喘，无需依附他人苟活于世。”

萧婵眉噗嗤一笑，凤目中流露出感兴趣之色。

“呵，你倒是有骨气，殊不知本小姐最喜欢你这样的。”

“目睹傲骨屈折、沉沦，别有一番风味。”

楚渝默然，早已知晓对方将自己视为玩物。

可以他当前处境，还有什么尊严吗？

萧蝉眉饶有兴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渝沉默片刻，道：“草民于城道院学习两年有余，见识过许多修仙之事，早已立志于修行......怕是无缘成为小姐的面首。”

萧婵眉自然听出他的话外之意。

若修行人在筑基之下失了元阳，日后修为便难有进展。

可是......

萧婵眉似笑非笑：“如今时代灵气变异，修行无比艰难，你只有最低等的五灵根资质，当前也不过是凡人，即便能修行，数年也未必能突破炼气一层，终其一生更无法筑基，何须顾虑女色？”

“即使我拥有单一水灵根的上等资质，自幼修练，现在也只是炼气七层，你莫非觉得前程要比本小姐远大？”

楚渝如何不知。

但能摆脱现状的，唯有修行。

他唇角微抿，目中露出几分倔强，轻声道：“草民虽资质低下，但也知决定未来修行成就的，并非只有天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显得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萧婵眉声音淡漠：“你倒是自信，可若盲目自信，就是不识时务。虽说城道院每年有十个晋升府道院、三个拜入上宗修行的名额，但不可能是你。”

一字一句，如刀锋般冷酷，割在心头带来沉痛。

楚渝面色苍白了些，藏在袍袖中的手指骤然攥紧。

他没有反驳萧婵眉的话，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这话他已经从不同人嘴里，听过太多次。

从最初的愤怒、羞耻、不甘、五味杂陈，他渐渐变得沉默、平静。

只剩下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自责。

要知道，能晋升入府道院的学子，不仅能得到五千两白银的官方助学金，而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家族地位都会水涨船高……

因为从府道院毕业的学子，具备着得到道庭官职的资格。

官职在身，谁敢小视？

只是……

“有些东西，不是你该奢求的。”

萧婵眉见楚渝沉默良久，神色略缓：“你就说，到底从不从？”

楚渝垂眸，低声道：“恕难从命，不瞒小姐，草民还有婚约在身......”

萧婵眉不在意地摆手：“有婚约退了就是。莫非本小姐还比不上你那未婚妻？”

“草民并非此意，只怕日后传出有面首对小姐三心二意，会玷污小姐名声......”

“本小姐还有名声可言么？”

谁人不知她贵为黑羽城城主之女，性情荒唐骄纵，仗着父亲威风以及自身炼气七层修为，全城搜刮有姿色的少男纳为面首。

跟她谈名声，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大笑起来，“你应听说过，我不在意名声，也不讲道理，在这偌大黑羽城内，本小姐便是天平之侧，一切道理都向我倾斜。”

楚渝却淡淡一笑：“小姐若真不讲道理，怎会过问我的意见，还试图说服我。”

这笑容在他苍白脸上一闪而逝，却犹如百花齐绽，让绣楼整座镶金雕玉的大堂都黯淡下来。

萧婵眉看愣了一瞬，心跳开始加速。

她面色微红：“倒是个知心人，外面都传本小姐贪财好色、欺男霸女......你还是第一个说本小姐讲道理的人。”

楚渝嘴角微抽：“草民只是素来听闻城主大人治理有方，贤名远扬，所以想来他的子女定然品行出众，不会强人所难。”

萧婵眉开怀笑了起来，指向下列一众面首：“不错，就说他们哪个不是心甘情愿拜倒本小姐裙下。”

一众面首见状，连忙点头应和。

“是，我等皆是心甘情愿。”

楚渝察言观色，见萧婵眉动容，忙道：“既如此，小姐心知草民不愿，可否放草民回去？”

萧婵眉摇头，笑容妖媚：“可是，若真碰上本小姐喜欢的，就不会管你是否心甘情愿了。”

她长袖一甩，风声呼啸，不待楚渝反抗什么，在面首们震惊艳羡的目光中，炼气七层修为爆发，直接卷着楚渝进了里间卧室。

......

夜色已深，主卧内。

暖气蒸腾，红烛幽暗。

雕花案几上摆放着常年点燃的香炉，丝丝缕缕奇异香气缠绕鼻尖，惹人迷醉。

楚渝猝不及防被扔到挂着大红帐帘的大床上。

头晕半晌，心底窜起怒火和惊惧，警备望向眼前站在床边俯视着他的女人，“小姐莫非要对草民行强迫之事？”

萧婵眉将宽大的狐裘解下，长发披散，只着一袭紫纱裙，将窈窕成熟的身段勾勒出汹涌轮廓，风采若隐若现。

“你既卖身给梅园，就应当有这种觉悟，被本小姐看中，纳入府中，是你的荣幸。”

楚渝面色沉了下来：“草民虽签了卖身契，但并非全日工，道院学业空暇之时才会去梅园接活。况且当初园主承诺不会将草民变卖给其他人，只需五十两白银便可随时为自己赎身！”

萧婵眉已将大红床幔垂落，钻进床头，妖蛇般俯身贴近，吐气如兰。

“可是，我接收的卖身契，上面写的是终身契......而你的赎身费，可是三千两白银呢。”

“小郎君，你恐怕是被骗了，只是木已成舟，如今这乱世，法度荒废，你没法给自己讨回公道了。”

楚渝意识到什么，面色更阴沉了。

萧婵眉娇笑一声：“何必如此苦大仇深的作态？洞房花烛夜的滋味，想必小郎君未曾享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