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梅园园主

“这是自然。”

为防止再被什么人认出，楚渝又买了张面具，连忙戴上。

一路路过戏楼，楼外有小厮凑上前来，对着柳如絮道：“小的参见柳文士。”

余先生在外不以真容示人，常年佩戴面具，小厮见柳如絮带这面具人过来后，也已辨识出对方身份，恭敬道：“余先生也来了。”

正说着，楼内一身碧绿袍的秋庭戏班班主，也是姬寻手下势力，满面笑容迎了出来，也是个有修为的，“二位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交谈几句后，楚渝得知自己被姬寻那家伙卖身的消息并未传出，众人只以为他暂时有事回老家了，倒是免了一番解释。

柳如絮对那班主道：“你有什么事找余先生就赶紧说，待会儿园主还有请呢。”

戏班班主连忙应和，热络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谄媚递给楚渝，“明儿咱班子也要出演，敢请余先生指点一番呐。”

谁不知这余先生最喜钱财，只要给足了钱，什么事都能请得动他。

但凡经过他的指点，演出效果必然翻倍。

楚渝收了布包，掂量掂量足足二十两，笑呵呵起来，跟随班主来到戏楼二层演台。

一众戏子纷纷列队而站，跟随指挥登台出演，乐师也奏起曲目，一出戏落罢，班主连忙问：“余先生可觉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楚渝却是微微蹙眉，走上前去，命一名武生将长枪递给自己，亲自示范了两下。

“枪不是这么拿的，要这样。”

他淡淡道，“眼神不能太软，要有杀气。”

......

一刻钟后，班主满意送走楚渝二人。

这时来了一个小厮，对着二人俯身道：“园主正在招待贵客，有请。”

临走之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窗外飘过一道一晃而逝的黑影。

楚渝微微蹙眉。

......

临近子时，雪色已停，大地静谧。

道院恢宏壮阔的门前，公孙扬已结束了今日集训，此时立于台阶之上，手抚鲲鹏石雕。

望着下方单膝跪地的黑衣人，淡淡开口：“你可确认，他是去往梅园？”

黑衣人抱拳恭敬道：“小人虽未能调查到是何人清理了道院外围处的异雪，却偶然发现那小子的踪迹，亲眼目睹他混迹于梅园一众戏子之间，还佩戴戏子所用面具，甚至上台排演......定是戏子无疑。”

公孙扬仰首望着苍穹，轻笑起来，暗沉沉的月光照在他那张阴鹫俊俏的脸上，显得更为阴森。

“原来如此。”他似是怜悯，似是同情，叹息一声，说出的话语却不似面色那般温情。

“我当他屡屡逃课，至不济也是寻一处工地糊口，却没想到，他竟找了个如此卑贱低微的职业，可耻地贩卖尊严......真是令小爷，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嘴角微微抽搐，似是感慨万分。

“若非那赵誊非屡屡巴结讨好黎雪烟，处处与小爷作对，致使我无暇他顾，也不至于今日，才发现这等有趣的消息.....”

那黑衣人恭敬道：“戏子低贱与娼妓无异，为了财物放弃尊严，可见求道之心匮乏，日后前程又怎能与少主相提并论？那赵誊非家境贫寒，与他沆瀣一气，混迹一处，想必所寻活计比戏子也好不到哪去......“

“况且，依小人所见，戏子并不是谁都能当的，打小便要磨炼技艺，那小子半路出家，定然技艺生疏，饱受欺辱，肯定没有资格上台出演，恐怕只能做些杂役活，自取其辱，丢人现眼罢了！”

黑衣人冷静犀利地分析着，目中流露出智者的光芒。

公孙扬十分赞赏地看了黑衣人一眼，以示肯定。

“毕竟不是谁，都像两年前横空出世的余先生那样惊才绝艳、名动凡俗，甚至在黑羽城修仙界中地位声誉都颇高。”

“少主说得是，那小子岂可与余先生相提并论？一月后赏梅汇演，听说余先生也要压轴出场，少主也收到了请柬，也能有幸一睹姿容。”

公孙扬微微点头，神色中露出向往。

“不错，小爷也很期待。”

黑衣人又讨好道：“很快，家主便会请丹师，将七绝妖兽丹炼成，待少主服下后，莫说赵誊非那疯子，即便黎雪烟都无法与少主抗衡……少主心仪那黎雪烟已久，待吞用七绝妖丹后修为大涨，莫说是她，什么美人，不得乖乖投入少主怀中？”

公孙扬听得颇为受用，阴鹫面庞露出一丝笑意。

“杀人不如诛心，”黑衣人眼底精光一闪：“却说楚家虽破落，却也是要脸的，那小子必定羞于告知家人此事，若将他身为戏子之事，传到他家人耳中......”

公孙扬抚掌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

“好啊，好主意！”

……

夜色已深，园主居处，专属会客场所。

刚踏入门，富丽堂皇之气便扑面而来，四下望去极尽奢靡。

一容貌妖异的青年男子身披华贵大髦，背后是雪梅屏风，坐在主座软塌椅上，身边四五个衣着暴露的绝色女子，正他投喂着水果，看得出很会享受。

而他狭长眼尾勾着淡淡笑意，面庞线条勾勒出几分邪气，有一种别样的英俊，正是梅园园主姬寻。

在他的对面，客座上，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华服道袍修士，气息深远，皆是半步筑基修为，男俊女俏，如一对金童玉女一般。

只是二人神色颇为轻薄，似是并不怎么看得起黑羽城此等偏僻之地中人。

那男修鼻孔略微朝天，淡漠开口：

“三月后，便是我玄青宗十年一度的宗祠祭祀典礼，我二人身为礼仪长老座下内门弟子，奉师命前来寻一处超凡戏班及歌舞团，届时于礼会上出演。”

那女修冷哼：“若非紫宸宫以利为诱，哄骗走师父聘请的祭舞师，我们又岂会来此地？修士从事戏子歌舞之职极少，我二人寻遍大清府下辖七十二城，也未寻到多少超凡戏班和歌舞团。凡俗中人倒是易寻，只是我玄青宗身为大清府三大宗派之一，岂会聘请......”

“这才决意展开超凡艺比，胜出者不但能于我宗典礼上出演，若演出效果令宗门上下满意，功法法宝岂会吝啬赏赐。”

姬寻不时吃过一颗水果，笑吟吟听二人讲述，“诸位将艺比场地定在梅园，实在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非我等刻意交好什么。”

那女修微微摇头，指了指窗外那座楼阁环绕的巨型戏台，神色郑重了些。

“能将一位金丹大修的玄宝，打造成戏台，姬道友好大的手笔，若非我修炼了师父所传的鉴宝诀，恐怕还看不出门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黑羽城，竟藏龙卧虎......”

那男修闻言有些讶异，轻浮之色略敛，“听闻姬道友短短四年内白手起家，虽未筑基，却与一众筑基修士坐镇的家族争夺产业，而立于不败之地......姬道友究竟是什么来历？”

姬寻轻轻一笑，配上那张英俊面庞，更显邪异，却抹过不谈，只道：“赏梅艺会，临近城池艺修、道友所寻艺修会参与，我梅园艺修自然也要参与，诸位道友其实不必将目光另寻他处，他人只是走个过场，陪衬罢了，魁首必然花落梅园。”

那男修挑眉，“姬道友这么说，就不怕夸大海口？”

姬寻笑道：“不妨一赌？”

“赌注便是，梅园是否有资格开到大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