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辉夜女神

黛莉是位雷厉风行的女士，下午茶结束后不久，她便出现在宣传部大臣办公室，挥舞手中皮鞭赶走了上任大臣。

她与科奥一样，年轻富有激情，做事欲望强烈。

在她强烈要求下，宣传部常务秘书特里不得不通知部门所有人，本周末正常上班。

哀嚎的不仅宣传部公务员，还有王都大半报社记者编辑，他们在下班前收到政令，要求配合新任大臣的宣传计划，宣传内容稿将在周六上午送到。

“亲爱的罗茜小姐，很抱歉，周末我大概要在报社度过。”

鹰狮报社记者史蒂文斯无奈取消郊游计划。

安排完工作，黛莉大臣将自己锁在办公室内，构思那篇令后世史学家称为反魔法浪潮开始标志的著名新闻稿，【魔法，奴隶，我们】，文中引用历史上真实发生的魔法师屠戮奴役平民事件，再以德克法兰王国自身失败经历，论证魔法师是寄生在国家身上的一颗毒瘤。

另一边，康纳在天黑前将信件交到戈登伯爵手中。

或许出于把儿子推出去背锅的歉疚，戈登伯爵调了一个加强步兵团赶回王都。

一千八百名士兵，二十门75毫米魔纹炮。

这已是他能调动的极限，再多，就只能从战线上抽调。

夏日暴雨总是来得很急，科奥出门时还能瞧见星星，当左脚刚踏上辉夜教廷的红毯，恢宏大教堂外已是风急雨骤雷电交鸣。

他端坐在长长木桌前，做工精美的瓷器上摆满各种美食，牛排，葡萄，奶酪等等。

教皇坐在对面，离他足足五米远，奇怪的是，圣女希莉娅选择坐在他右侧，相距不到半米，他甚至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的淡淡山茶花香。

科奥对此很满意。

轰隆！

雷声在教堂上方炸响，整座建筑都颤抖起来。

希莉娅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科奥，气势与刚才截然不同，古老沧桑，摄人心魄，像从无尽岁月中归来，黑宝石般的眼眸，似能看透世人藏在内心深处的善恶。

希莉娅莫名说道，“女神看见了。”

“什么？”

科奥下意识问道。

坐在对面的教皇瑞亚忙放下刀叉站起身，低下头双手合十，那样子，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暴雨，泥泞，士兵，你在策划一场屠杀。”

科奥穿越前不信教，穿越后...如果女神有用的话，他愿意信一下，但绝不会诚惶诚恐。

辉夜女神理解错误，他认为是错误就必须得到纠正。

“不，我称之为医疗工程。”

希莉娅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笑容，这一刻，科奥开始重新评估这个世界神的正义性。

希莉娅转过身，小手握拳置于胸口，用少女独有的快乐轻松语调说道：“辉夜女神喜欢他，可以开始谈合作。”

教皇瑞亚的声音与他容貌一样苍老，“谨遵神的旨意。”

希莉娅再次面向科奥，光滑细嫩的双手提起裙摆，施了个礼，“科奥先生，我需要休息一下，稍后辉夜女神会为您赐下祝福，用餐愉快。”

科奥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总感觉失去了点什么。

奇怪，真奇怪。

“咳咳。”

教皇瑞亚苍老的咳嗽声将他拉了回来。

科奥忽然醒悟，这样死死盯着一位少女很不礼貌，即便是背影。

“非常抱歉，我只是对辉夜女神的降临感到惊讶。”

教皇瑞亚坐回木椅，“别起什么坏心思，女神降临世间的容器必须保持纯洁，你要明白，神的脾气通常不太好。”

“还有，收起你那本辉夜圣经，编码40650630，哼，比你身上穿的衣服还要新。”

“您怎么知道，女神说的？”

科奥很是惊讶，蚂蚁大小的一串数字，隔这么远，他那老花眼怎么可能看见。

瑞亚平静回道：“我亲手交给的劳伦斯，开始聊正事吧。”

“王国太小了，到处都是熟人。”

科奥吐槽道。

瑞亚将目光锁定科奥，他没料到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信息量似乎极大的话。

他担任教皇一百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从这几天所见所闻，他得出结论，这位年轻首相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野心。

瑞亚喜欢野心家，特别是反魔法协会的野心家。

四千多年来，教廷地位一直很尴尬，被魔法协会排斥在核心权力圈外，为底层饱受痛苦的平民提供些许精神慰藉。

可这些人一旦有钱之后，会毫不犹豫抛弃教廷拥抱魔法协会。

神力衰弱，赐福效果大不如诸神时代强，又有诸多枷锁限制，远不如魔法满足人心欲望。

瑞亚试探道，“看来首相嫌弃国土面积太小。”

“教皇不也嫌虔诚信徒太少吗？”科奥拾起餐巾擦干净嘴角，端起酒杯，“国土大，信徒多；信徒多，国土大，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两人隔空碰了个。

瑞亚放下酒杯，“虽然魔能指数持续走低，魔法师数量大幅减少，但实力仍远超教廷，我们为数不多的圣殿骑士，惩戒修女，无法承担正面作战消耗。”

科奥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所求也不在于此。

新时代属于机械魔纹武器，在过去二十年的战争中，有太多战例足以证明。

但人们通常会被困在历史经验里，难以迅速对新事物做出改变，相较于蓝星，风暴大陆这点更为突出。

当凡人拉动火绳射出的炮弹，与魔法师吟唱咒语缔结的法术同等威力，那魔法师还能轻易操控国家奴役平民吗？

魔法师坏但不蠢，他们不会让人们意识到这点。

比如王国输掉的这场战争，他们大可当作例子宣传：没有魔法师参与作战必然一败涂地。

在科奥看来，轻步兵与有火炮集群的重装步兵作战，不输才是奇迹。

科奥起身说道：“过去二十年，死于枪炮的士兵数量远远超过死于魔法，新时代要来了，由冰冷，坚硬，没有灵魂的机械统治，这个时代会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更需要女神指引，军队，官员，平民，大陆上所有人。”

“女神光芒能让人们在炙热熔炉下，钢铁咆哮的战场，还有冰冷机械体内，免受邪神与魔法蛊惑。”

历史表明，神学最能让人平静接受苦难与死亡，而魔法的诱惑力，恰恰在免受二者折磨。

他要用神学对抗魔法蛊惑。

否则魔法师会像癌细胞般，怎么杀也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