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启程

顾小满觉得自己刚睡着,就被孙氏接连不断的怒吼声:“快起来!快起来!”震颤了耳朵脏腑。夹带着加注在自己皮肉上那生硬的拳头,原主本就营养不良,顾小满穿越过来养伤的这一个月,也不敢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守着系统商城大吃大喝。

顾小满觉得她都深切体会了拳骨对肩骨的碰撞,肩膀的皮肉生生的痛。不由她不皱眉,压着睡眠不足带起的火气,小声问了一句:“干什么?”

孙氏也是十几年了,头一次起这么早,没好气儿的道:“问什么问!跟着走就是了!和你说,你知道什么!把东西吃了,被褥衣服收拾了,一家人都快在院子里等着了。”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顾小满坐起身来,瞬间就被冻清醒了。大北方,秋末冬初,现在卯时。也就是点卯的卯时,清晨六点钟。外间还伸手不见五指,难得点起一盏小油灯,给顾小满的早饭多加了一个饼。

拿起两个饼,不知怎的,顾小满突然想起童话故事里,冬天里为了取暖,钻进冒着热气的牛粪里,那只麻雀……暖了身,没了食欲,收进系统空间里。

抑制着想睡一个回笼觉的冲动,顾小满把被褥卷了一个卷儿。这套被褥,月光明亮的晚上,捂着头,在被窝里就能看到一处处“灯光”。数起来,并不比数星星容易。所以,顾小满并不需要太过用心。

衣服就更别提了,夏天的都是补丁,冬天的四处漏风……全家老少给原主的解释是:“干活儿,穿不出好的。穿好的,糟蹋了。”所以,原主没一身好衣服。也不能不收拾,找来一个背篓,随便捡了丢进去就算收拾好了。

顾小满从西屋里出来,东屋已经没人了。院子里,顾家人点着一个火把,已经集中在大门口了。

顾小满忍着熬夜又没吃早饭带来的恶心,背着背篓抱着铺盖卷儿,一步一步挪过去。

刚走进,就听顾老太太高声道:“三郎,你给那丫头带着铺盖。让那丫头路上挖些野菜,找些蘑菇。到了饭点儿,六十几户几百人一起,再想起去找,能找到什么好的?”

顾三郎乖顺应道:“是,娘。”

顾小满抱着的铺盖就这么被转手了。不得不说,原主这个身份在顾家人眼里,就是被论斤称两,随时被算计着,如何价值最大化。

有固定模式就好。顾小满按照原主的记忆,去杂物房里找了原主惯用的挖野菜采蘑菇背篓。篓子里还有挖采用的半截镰刀。

顾小满提上背篓走出去的时候,顾家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她也只能默默跟上。

走进了,才发现,顾家老太太身边围绕的三个儿媳,背的都是空背篓。

顾家老爷子身边围绕的是三房八岁的狗娃、二房七岁的狗蛋。一身轻松,啥也不带不拿。

顾大郎、顾二郎、顾三郎、二房的二堂哥、四堂哥、大房的三堂哥、五堂哥,背着粮食、干菜、被褥衣服、锅碗瓢盆。

地里还没收的冬储菜,家家户户都没怎么带。原因别无其它,只因生菜太重了。

顾小满也不敢动,只能望着萝卜想着萝卜干、望着白菜想着东北大酸菜……不断流口水。

各家各院的酱缸里都还有未吃完的大酱。有不舍的,也只是带一小坛,哭哭啼啼的跟着大家走了。

避免心痒,顾小满埋头走路。不断地劝自己,如果把同乡的东西收进系统空间,哪一天一不留神,拿出来用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得多尴尬。自己热血的心,也就平静了。

天越走越亮,能看清东西的时候,顾小满被顾老太太吼道:“小满丫头,去挖些野菜。”

顾小满听到这个称呼,对比原主记忆里顾老太太对她只有“死丫头”一个称呼。不得不感慨,人都是要脸面,珍惜名声的。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死丫头”立即就变成“小满丫头”了。

这种面子工作,顾小满也很配合,欢欢喜喜回:“好的,奶奶!”离开走路的队伍,去挖野菜。

顾老太太走得也累了,越走越慢。对身边三个儿媳妇道:“你们三个,也去两个挖些野菜,采些蘑菇,做饭的时候加个菜。你们也看到了,家里的吃食就那么多。唉!也幸亏不多,不然也拿不动。村里雇工的王家,虽然有家仆、长工、牲口,粮食也没能拿上多少。就是可惜了那些还长在地里的冬储菜。咱村里种出来的菜,可是整个县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好吃,马上就能换钱的金疙瘩。白白都扔在地里了。我们这些百姓,谁舍得用那好地种菜。唉,要不是太重,真想让老大几个去拔一些带上。”

三房的孙氏、大房的吴氏,不想再听老太太念叨,说一声:“娘,我去挖野菜了。”就前后脚走了。

二房董氏是个会哄人的,问:“娘,走了这么久了,要不要歇会儿?您歇会儿,我也能在附近挖几颗野菜。”

顾老太太边走边说,更累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长时间不动,这身体一旦休息,就很难再跟上大部队的脚程了。咬咬牙回道:“不用,我们继续走。那些打进来的人,说不好现在到哪儿了。村长说,我们走大路是给先跑的人在后边做肉盾牌,只有尽快进深山,才能有一线生机。我们现在咬咬牙跟上大队伍,不但是不给别人拖后腿,更是给自己保命。”

董氏搀扶着她道:“要不说您老明理呢,这些您不说,我们上哪儿懂去。您累了,走不动了,和我说。二郎、铁柱都背得动您。都不是外人,一个是您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您自己的亲孙子,背您走也是应该的。”

顾老太太累的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还是被几句话哄得满面春风,回了一声:“嗯”

婆媳两个,搀扶着继续跟着队伍默默地往前走。

顾小满不远不近听了个热闹。孙氏大早上那句:你知道什么。听了人家婆媳一席话,顾小满不就什么都懂了。

除了一些基本信息,顾小满听下来,还惦记上了王家种的大片冬储菜。人不吃菜,缺少维生素怎么受得了。相比吃苦味儿的野菜,顾小满还是更喜欢吃带着甜味儿的大白菜。

就此就挂念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