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静水流深

我削尖的这些棍子，是专门用来烤鱼的半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慌，这好山好水不得来点好鱼打打牙祭。

我捡起地上散落的木签：“梦玲，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吧，我去旁边抓几条鱼来烤。”

她的声音轻柔：“注意一点，可别掉进河里。”

姚梦玲的性格已从活泼可爱变得沉静内敛。

曾经的她在人群中总是充满活力地蹦蹦跳跳，总是最活泼的那一个，时刻感染着周围的人。

无论是遇到一点小惊喜还是小挫折，她的情绪都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天真烂漫且无忧无虑。

在失明了之后，变得沉静内敛，不再像从前那般咋咋呼呼。

声音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夹着可爱音，而是变得低婉沉稳。

音调平稳而舒缓，没有了那些刻意的娇嗔和俏皮的起伏，语速也变得不紧不慢。

那声音不再是那种单纯的青春活泼的可爱之感，而是一种成熟女性独有的优雅韵味。

她就安静地坐在石头上，眼神里多了一份思索与淡定。

这感觉就像小孩子突然变成了大人、萝莉变御姐一样。

打着手电，光束照射到清澈的河水里，能看见鱼儿游动的身影，在微波荡漾的湖泊里穿行着。

发射！锚钩从手腕飙出，刺穿了在水里游荡的鱼儿。

收回锚钩，一条手掌大的鱼儿被拖到了我的手上。

变换位置，再来上几次，轻易就抓到了三条鱼。

这些鱼在我围出的小水塘中挣扎着，鱼鳃一张一合，想要多呼吸一点空气。

把奄奄一息的鱼儿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拿出绑腿上的匕首划开肚皮，掏出黏糊糊的内脏，再去掉鱼儿身上那一片片紧密排列着的鳞片。

将处理好三条鱼拿到河边，仔细地清洗，直到把鱼肚子里的血水和脏东西都洗得干干净净。

沿着鱼的脊椎，用匕首一切，鱼儿就被被整整齐齐切成了两半。

拿起之前精心削好的木签，一块一块穿在木棍上，六串河鱼串就做好了。

这些鱼串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鱼肉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非常诱人，

我坐回火堆旁：“这里鱼的肉质很不错，可以大饱口福了。”

“是嘛，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把鱼串扎到火堆边，火苗舔舐着鱼串，不一会儿，鱼皮就开始变得金黄，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转动着木棍，让鱼的每一面都能均匀受热。

鱼油开始慢慢渗出，滴落到火堆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河鱼原本的鲜味混合着烟火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小袋盐和研磨好的胡椒粉，轻轻撒在鱼串上。

盐味激发了鱼肉本身的鲜味，胡椒粉带来了一丝微微的辛辣和独特的香气。

姚梦玲闻到烤鱼的香味，有些吃惊：“香料你都有准备的吗。”

“做任务老是去到这些偏僻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翻烤着回复：“所以经常自己生火吃点野味，后面养成了习惯，就准备一些佐料。”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偷吃野味，法不容情。”姚梦玲打趣的笑道：“犯法的事你是一点没少干啊。”

我无措的挠了挠头：“现在你可是从犯，我逃不掉，你也别想逃。”

开玩笑是开玩笑，在生火时我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绝对不会引起火灾。

吃的那些野味，也绝非保护动物，我可不想还没击败怪兽，就去吃国家饭。

“所以，你为什么要如此努力地去做任务呢？明明这么危险……”

我顿了顿，开始讲起那场悲剧：“那是一个安祥的午后，当时我正在田边和小伙伴们游玩，一场意料不到的灾难悄然发生……”

听到我的故事，姚梦玲也沉默了，可能她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过往。

随着时间的推移，鱼串的颜色变得越发诱人，鱼肉也变得紧实起来。

我迫不及待地从鱼串上撕下一小条鱼肉，放入口中。

先是淡淡的烟熏味在舌尖散开，紧接着是鱼肉的鲜嫩和鲜美，混合着盐和胡椒的调味，口感丰富极了。

我迫不及待地把鱼串从火堆边拿开一点，顺便拿起一串轻轻地吹了吹，走到姚梦玲身边，塞到她的手上。

我底气十足道：“‘同伙’，快试试，做饭我不敢说，但我烧烤技术绝对是一绝。”

姚梦玲拿起烤鱼，小口咬住，咀嚼了几下，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这也太强了吧……”

“是吧~”说着，我也拿起烤鱼吃了起来。

鱼肉的鲜嫩在口中散开，鱼皮的酥脆和鱼肉的绵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咸香和微辣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还有那河鱼本身的鲜味在味蕾上跳跃着，每一口都像是一场味觉的狂欢。

吃着吃着，她又用那双白茫茫的眼睛看向了我。

那眸中的白色似是凝结的雾霭，透着空灵。

我好奇的拿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她毫无察觉，眼睛依旧盯着我的方向，一眨不眨，明显是完全失明了。

“听说你和叶婉梦闹别扭了，是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

我心里无奈啊，怎么感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这件事充满了好奇呢？

每个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我回答得都已经有些厌烦和疲劳了。

每次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是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又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那种疼痛和无奈让我对这个问题充满了抵触。

如果可以的话，谁又会去伤害自己在意的人呢。

我直接了当的回答：“是啊，完全没戏了，你想批评我的话那就说吧，反正我是油盐不进。”

“你们之间的，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去评价。”她柔和的看着我，“我只是好奇，是传言中的那些原因吗？”

我无奈的叹气：“传言的事，我已经不想提了，反正我现在已经彻底对她死心了。”

“那~”姚梦玲的语调拖得很长，“你看我有机会吗？”

我不解其意：“机会，什么机会。”

我好奇的看向姚梦玲，她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我这才意识到了她说的机会是什么。

“啊？”她这一举动惊地我没吃完的那块烤鱼掉在了地上：“认真的吗？”

姚梦玲会心一笑，却没有给我回复，这是认真的啊！

“不是吧，当初怎么没见你对我有意思，现在我名声差了，你反而表白。”我迷惑的看着她，“你喜欢渣男？”

姚梦玲‘噗嗤’笑出声，摇头否决了我的猜测：“总是摆着一副认真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高冷的人呢，所以就没怎么跟你交流。现在才发觉，其实你还挺好的，而且咱们有着相似的过往，不是吗？”

“啊？我还以为咱们早就成为好朋友了呢。”我略感尴尬地说道，“也许是我的交友圈子比较狭窄吧，只要能说得上话的，我就视作朋友了。”

我和姚梦玲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班级比拼赛中。

作为隔壁班的班长，她在比赛中的表现非常出色，无论是智力还是体力。

在人群中，我不禁被她的实力所吸引，多看了她几眼。

在那之后，我经常会在校园里遇到她，每次见到她，我都会主动打招呼。

不会聊天的我，只会和她聊一些严肃的话题。

我以为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但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么久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地把她当作朋友。

她和我聊天，可能仅仅是因为同学间的客套。

不仅沉默寡言，有时候我会因为思考怪兽的事情而板起一张脸。

这可能给大家留下了我不好接近的印象。

再加上最近的谣言，我大学四年算是完全社死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回复？”姚梦玲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反正你和叶婉梦又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吧。”

要是放在以前，或许她还有机会，然而现在，叶婉梦在心中的位置无人能够取代了。

尽管未曾和叶婉梦谈过恋爱，可是对她的那份感情，早就深深铭刻在心底，再也无法消除。

况且，就当下的这种大环境而言，真的不知道是未来先到，还是死亡先来临。

即使能够结婚生子，安度余生，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后代，也终将笼罩在怪兽的乌云之下。

我拿着木签轻轻戳了戳火堆，面露难色地说道：“别这样啊，我一直把你当姐妹看待的，你却……”

她赶忙接过话头：“只是开个玩笑啦，要是让你为难的话，就不用回答了。”

是开玩笑就好了……但愿这真的只是个玩笑，要是她为此伤心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开玩笑嘛……希望是个玩笑吧，要是她伤心了可就麻烦了。

就这样，我们畅谈了一个早上，直到太阳照常升起。

晨光熹微，我握紧手中的长刀，砍倒两棵干枯的大树。

找来坚韧的树藤，将分成了多截的树干捆绑在一起，一个简易的木筏渐渐成型。

拿起一块砍开的木板当作船桨，搀扶着姚梦玲登上木筏。

木筏缓缓地驶入河流中央，迎着轻柔的晨风，开始顺流而下。

船桨划动水面，带起一串串白色的水花，那水花在晨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姚梦玲坐在木筏上，她的手伸到河水中欢快地挥舞着，清凉的河水从她的指缝间穿过。

她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微笑，在这一刻，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失明的痛苦之事。

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些夜以继日如同炼狱般的煎熬，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平淡生活的美好。

姚梦玲终于放下了那被迫复仇的沉重负担，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然而，我却无法释怀，复仇的执念在我的心中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

如今，我的复仇对象已不仅仅是那些曾经肆虐的怪兽了。

那些可恶的外星生命体，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和痛苦，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只有把他们全部消灭干净，我才能够毫无牵挂地去拥抱那平淡而又美好的生活。

那是我心中的向往，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源泉。

我执着的并不只是复仇，而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这个理想如此遥远，像是看不到终点，一百多年来人类未曾解决的麻烦，我想象不到能在我有生之年得到解决的那一天。

不过，那又如何，即使希望再渺茫，人也总是要挣扎向前。

每一丝微弱的希望都是黑暗中的星光，虽不能驱散所有阴霾，却足以照亮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