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甘

“特殊召唤仪式”……

看到这几个字，林羡就是嘴角一抽，之前成功召唤魅魔王铁牛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过于深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不知道这所谓的“特殊召唤”，又是个什么奇葩方式啊……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林羡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任务奖励上——“与已召唤的魅魔同步率小幅提升。”

关于这所谓的同步率，他倒是隐隐有几分猜测。

之前和王铁牛聊天的时候，两人就经常有种奇奇怪怪的默契，往往林羡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魅魔铁牛就抢先一步给出回答。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种现象可能就是所谓的“同步率”吧。

因为想着心事，林羡走路速度比平日里慢了不少，从灵田到家不远的路程，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家时，已是皓月当空。

他今晨出门时忘了关窗，一开门，满房的山林味。

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

先简单洗漱了一番，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了窗边，向远方眺望。

面前的山野间，有夜风微起，拂过片片灵田。田内灵植被带得曼妙摇曳，枝叶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也许是灵药峰的夜晚太过静谧，也许是今天刚破了境界，林羡只觉心旷神怡。

闭上眼睛，他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气，不禁有些雀跃起来。

“小林子，你睡了没？一起整两口？”这时，隔壁有声音传来，王铁牛发出了邀请。

林羡有些为难，他最近有些懈怠了。今天又忙了一整天，还没完成必修的修行，本来是准备睡前吐纳一两个时辰的。

“倒是还没睡，可是我今日的修行还没做，得感气吐纳啊……”言语为难，林羡委婉地拒绝了对方。

顿了顿，他继续开口：“而且今天刚破了境，得稳一稳啊。”

王铁牛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那算了，你吐纳吧，就是可惜我整的这些硬菜了。”

……

“有什么菜？”

“上次有头野羊跑我田里祸害灵药，被我逮住宰了。羊腿还剩两条，我刚一起烤了，本来寻思咱俩一人一条呢。”

“王哥稍等，我这就来。”

……

片刻过后，林羡已经出现在了王铁牛院子里的烧烤架旁，盯着架子上的羊腿，表情无比虔诚。他倒不是馋这口羊腿，主要是觉得王铁牛大晚上的自己吃饭寂寞。

“你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今天一鸣惊人啊！”王铁牛把羊腿翻了个面，语气有点酸。

“多撒点盐，不然没味。”林羡注意力全放在烤肉上，随口回答，“你想多了，我和她们之间清清白白。”

王铁牛依言照做，撒了些盐上去，然后切了一声：“你拉倒吧，今天我特意悄悄溜走，让你和李师妹独处。你今天回来得又这么晚，我就不信没发生点什么。”

……

林羡有些无奈，眼见王铁牛越说越离谱，连忙开口，强行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今天意外破境，到练气后期了，但是总觉得体内灵气有点虚浮啊。”

“通过丹药破境，这几天灵气虚浮是正常的，正常修行段时间就好了。”王铁牛随口回答，这次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这事马虎不得，不然对你筑基有影响。”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几分黯然，应该是想到了卡了自己良久的境界。

片刻后，王铁牛起身回屋，拿出个酒葫芦和两个酒杯，示意林羡自便。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林羡觉察出对方情绪有些低落，却不知道如何安慰王铁牛。

很多时候，世间万物并不公平。天资过人者，破境如探囊取物，资质中庸者，修行如逆水行舟。

人与人之间，生来就有鸿沟般的差距。

“小林子，你住的这间屋子，其实换过很多任主人了。”可能是酒劲上头，王铁牛声音低沉地开口，“换句话说，我已经换了很多次邻居了。”

“我这个人性格还算外向开朗，这些年来，我和大部分邻居相处还算融洽。”

“像今晚这般坐着喝酒烤肉，我已数不清这些年有多少次了。”

“可是后来，他们都走了。”

说到这里，王铁牛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叹了口气后又是一饮而尽。林羡也没多说什么，默默陪了一杯。

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练气只是修行中简短的一环而已，筑基算不得困难。

正是因为如此，练气期只是被简单分为前中后期，而接下来的境界，却被细细划分为一到九层。

王铁牛那些走了的邻居，应该是成功筑基，晋升内门弟子了。

“我入青云宗二十年，也苦修了二十年。”

“身边师兄弟换了一批又一批，最早与我同时进宗的，已经有人成为了内门弟子中的翘楚。”

“早些年间，我和他们还有些联系。可如今，我已经不敢说自己与他们相识了。”

“百年之后，我会是冢中枯骨。而他们依旧青丝如旧，容颜不改！”

“我六岁感气，也曾豪情万丈，自觉不凡。可匆匆二十载，如今却依旧筑基无望！”

“为何别人就可以求仙问道，长存久视，而我却只能被挡在门外，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天赋，灵根……我一无所有！”

“小林子，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年，你也就要像我以前的那些邻居一般，从这里离开了。”

“我看着你们一飞冲天，自己却只能烂在这里。”

“我，不甘心呐……”

说到后面，王铁牛无比悲怆，字字滴血，声声泣泪。许是烧烤的火太大，飞扬的炭尘迷了他的眼睛，王铁牛擦了擦眼。

林羡与他相识半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王铁牛向来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此刻却眼眶微红，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

长叹一口气，林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自己倒满，向王铁牛微微举杯后一饮而尽。

“好了，不说这些，羊腿烤得差不多了。”自顾自地走到烧烤架前，留给王铁牛一个背影，林羡特意给了对方擦干眼泪的时间。

“王哥我和你说实话，我感觉今天的女修对我其实有点意思。等我和她混熟了，让她介绍师姐师妹给你。”

听着林羡的话，王铁牛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夸张大笑了几声：“好！王哥的终身大事，就拜托你了啊！”

只是那笑声中的苦涩，却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