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一部分来了”

夜已经有些深了，一轮残月高悬，敷衍地投下几缕凄清的光。点点星辰也被云层遮挡，晕染出淡淡的光。

吃过陈柔炼制的丹药，林羡已经勉强恢复了活动能力，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屋内满是血腥味，甚是难闻，分不清是人血的味道刺鼻，还是虎血的味道腥臭。

陈柔也已经吃过了解毒丹药，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帮林羡包扎伤口，动作无比轻柔。看林羡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轻声开口：“林师兄……是第一次杀人么？”

林羡目光散漫，愣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林师兄你千万别多想，我听说修行界曾经有前辈因为杀人，过不去自己那关，最后道心出了大问题，你可不要学他。”陈柔帮林羡包好胳膊，语气中满是担忧。

林羡闻言似乎有些触动，不舍地收回貌似漫不经心实际上盯着陈柔宽广胸怀的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地上黄天行的尸体。

又看了眼那妖虎的尸身，他这才有些疲惫地开口：“陈师妹放心，我没那么迂腐，道德底线比较灵活，可以随机应变。”

这话林羡并没有骗人，哪怕是回忆起刚刚第一次杀人的情景，他心中也没有太多的不适，颇为平静。

修仙求道，谋取长生，本就是逆天之行，自然无比凶险。挡在前路上的，想方设法除掉就好。它们不过是沿途的小小阻碍，林羡心里不会有任何触动。

“陈师妹，我小腿好像断了，麻烦也帮我固定下吧。”林羡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然后他就很灵活地降低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光明正大地重新将视线移回E上。

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过后，果然还是搞点颜色最解压。

陈柔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帮林羡开始固定小腿，嘴里也没歇着：“师兄以后叫我小柔就好，不用那么生分。”

谦虚了，谁敢说你小。

小半个时辰过去，林羡身上的伤总算是处理完毕了，陈柔站起身来出声询问：“林师兄，我们明天赶早上的飞舟回宗吧，你身上的伤最少还是静养几天。”

林羡却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乡正尸体，轻声开口：“还有事情需要收尾，答应了人的事不能不做的。”

……

第二天，乡正为了守护乡邻，与妖虎殊死搏斗，最终壮烈牺牲的故事，开始在安乐乡中流传开来。

消息传出，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乡正的生前好友都有些不信。

在震惊他猝然离世的消息之余，人们很难将平日里肥胖圆滑的乡正和打虎英雄联系在一起。

可当天下午，乡正的追悼会召开，有青云宗的两位仙人出现在了现场。其中那位男仙人更是主持了追悼会，在悼文中对乡正的英勇大肆赞扬。

最后，那仙人在全乡人的注视下，对乡正不到五岁的幼子不吝赞扬。他说这孩子修行天赋奇高无比，让他将来送母亲终老后，就去青云宗找自己以续仙缘。

青云宗的仙人都这么说了，安乐乡的人自然也没了怀疑，乡内德高望重的老者甚至将乡志重开了一页，写上了乡正的大名。

……

第三天，一艘飞舟之上。

之前出现在追悼会上的两位仙人正认真对弈，表情都是无比严肃。

“林师兄，你听师妹一言，让我悔一步，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陈柔直勾勾地盯着林羡的眼睛，语气无比真挚。

林羡摇了摇头，寸步不让：“做人要有诚信，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把脑门凑过来。”

苦着脸把脑袋探过来，陈柔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恶笑一声，林羡手指探出，结结实实给了陈柔一个脑瓜崩。

“不玩了，没意思！”陈柔气鼓鼓地缩回脑袋，揉着额头上的包，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出声询问，“那乡正儿子，好像并没什么修行天赋啊，林师兄在追悼会上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林羡一边收着棋子，一边淡淡开口：“年幼丧父，家业又大，难免被人盯上。我那么说的话，他日子多少能好过些。”

陈柔这才明白过来，看着林羡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钦佩：“师兄真是心思缜密啊。”

嘿嘿一笑，林羡清好了棋盘，示意陈柔继续下棋：“来来来，这盘允许你悔一次棋。”

“不行，三次！”陈柔讨价还价。

“可以，那我先落子。”林羡爽快答应。

半日之后，头角峥嵘的陈柔黑着脸从飞舟上走了下来，气鼓鼓地向前走去，而林羡则是扛着虎尸跟在后面。

“不是，小柔你倒是搭把手啊，我是病号，浑身没力气的。”林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陈柔迈步如飞，丝毫没有减速，语气里满是讥讽：“林师兄刚刚弹我脑门的时候，那手劲可不像病人啊，我脑袋有点晕，自己扛着吧你！”

……

急了，她急了。

林羡一边感慨着自己的棋艺高超，一边加快了些许步伐向前赶去。大概是之前任务得到过体力增强的奖励，扛着这么一头体型巨大的畜生，倒也不算吃力。

扛着一头老虎实在太过扎眼，林羡一路上赚足了眼球，他不免有些感慨自己的寒酸，要是手头有个储物法器，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苦。

良久，林羡和陈柔总算到了任务大殿。

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林羡扛着老虎来到目瞪口呆的执事面前，把老虎重重放下，然后拍了拍虎头。

“交任务！”

陈柔站在他旁边，感受到旁人的注视，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小脸上满是与荣有焉的自豪。

半晌，回过神来的执事有些意外地开口：“我记得你们接的任务，是去对付未开智的野兽？这筑基妖虎是怎么回事？”

“当时这畜生朝我扑过来，我见状不妙，一个滑铲从它身下滑过，然后用一把匕首划开了它的肚皮……”林羡开口回答。

执事没听明白，又看了看林羡身后，却没发现黄天行的身影：“黄师兄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有一部分在这。”林羡想了想开口回答，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一部分落在安乐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