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事情，先生可都听到了？”
向文绮把管事打发走，请陈渊坐下。
这女人倒也不愧是自言主管了唐家生意的人，两人私底下接触甚是亲密，眼下在外相处，却不见半点娇柔之处。
除了态度和煦，语气亲近之外，全然一副待客态度表现。
陈渊也是顺其自然，正经端坐，颔首道：“听了一耳，实在不想如今云山城中局面，已然这般紧张了。”
“先生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向文绮白了他一眼，明艳面上总算有了几分在雪月楼时的娇媚：“我九年前嫁入唐家，这些年来家中生意多数都是我拿主意，不过唐槐早年待我不差，所以平时他若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会反对，如今情况则不同。”
“眼下时局有变，若是再让他随意摆弄，唐家只怕转眼便要落寞，为此我准备重新梳理唐府上下，招揽些合用的人手，如无意外，往后唐府便也只听我安排了。”
“我知先生早前对我的邀约有所顾虑，多半便是担心闹出事来，我那夫婿寻你麻烦，如今你却不必考虑这些了。”
“……”陈渊可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不过这也是好事。
他往后若要在唐府做事，也能避免不少麻烦。
“我此番上门拜访，除了求询那昌国商会消息之外，的确有心在夫人这里讨些差事做。”
向文绮眸光微亮，一时间似乎连方才与唐槐吵架引生的不快都消散不少。
“雪月楼那等地方，的确不是长久之地。”她嘴角含笑：“先生放心，我手头如今正缺合用的武者理事，你若是来唐府做事，我这里必不少了你的工钱，至少也会比在雪月楼侍奉人多。”
陈渊本来倒是没想过放弃雪月楼的事情。
雪月楼做事不占什么时间，除了要伺候女人，有时不免麻烦，其他方面他也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不过唐府待遇，若是能满足他修行所需，他即便不太在意面皮，有选择的情况下，自然也不会去再做那等活计。
况且等他后续突破凝血之境，许多武道修行上的问题，也不是待在城里就能解决的了。
到时候雪月楼的事务，反而可能耽误到他的正事。
想法一变，陈渊也没客气，直接问起了向文绮差事待遇相关。
向文绮也是利落，直接道：“我如今欲为府上招揽一些厉害武者供奉，事务对接上，也需要一些对武道比较了解的管事处置，以先生修为，不好做那统管之人，不过做个协助，却是绰绰有余。”
“我记得先生在雪月楼月来能有个七八十两的进项，我这里便给你一月百两作算，若是有外派事务，另作计较，你看如何？”
百两！
虽然没有太过出乎预料，陈渊对于这份待遇，依旧有些惊讶。
一百两可不是小钱。
除了他这种放下脸面，在雪月楼这等地方做事的人之外，等闲炼力武者，去哪儿都拿不到这么一份收入。
便是凝血武者，只怕也就替人在外奔走，做些走镖护命的危险差事，才有这种基础月俸。
仅仅做个管事，帮忙对接武师供奉，哪怕算上两人之间的私密关系，也已然算是高薪。
如今云山城时局紧张，未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变化，有何种危机临身。
似这种麻烦不多，又能得来更多收入的差事，陈渊若是不应下，便是不智了。
他果断道：“陈渊若是连这都还拒绝，便是不知好歹了。”
向文绮面上笑容一时难掩。
她若非是在家中没有什么能说话排解的人，也不会去雪月楼接受陈渊服务。
今见陈渊答应下来，自然高兴。
想着陈渊此来另外目的，她转道：“至于先生所问昌国商会一事，我前日回来之后差人打听了一番，如今倒是有了消息。”
陈渊提起注意。
向文绮没卖关子：“昌国商会，估计明日便会到云山城，不过还需传播两日消息，才会开办墟市，集会多半会在三日后的晚上举行。”
“说来这商会墟市，历来都有不少奇事发生，其中便不乏一些普通武者，从中得了机缘，自此闯出名头的。”
“先生虽是为了旁人求询秘法消息，若有空闲，倒也不妨去见识见识，正好府上事情，我也需梳理几日，先生这些时日或许可以先料理了身上琐碎，得闲也可去那墟市试试机缘，待得商会一事结束，再来府上寻我不迟。”
这却是正合了陈渊想法。
他应下此事，也不多留。
很快离开了唐府。
向文绮刚刚准备全盘接手唐府上下事务，显然正是要抓紧处理的时候，留在这里，未免耽误人家。
…
从向文绮处离开后，陈渊第一时间便找上了雪月楼。
他倒也没急着与管事李俊说自己往后便不来了，只言这段时间有些急事处理，短时间内只怕不好再来上工。
给自己留了个后路。
李俊对此十分可惜。
陈渊的技术，在雪月楼一众师傅之中最好。
若非雪月楼不似寻常青楼会馆一般需要宣扬‘服务人员’的名气，陈渊已然算得上头牌。
也为李俊带来了不少好处。
如今要暂歇一段时日，自然不是李俊希望看到。
但他也没为难陈渊。
一来雪月楼的生意，要的就是安定，只要陈渊不闹事，楼中也不会轻易难为人。
二来陈渊是暂歇，往后未必不会再来，留个善缘，不是坏事。
是以李俊见劝不动陈渊之后，便利落帮他结了工钱，没有强留。
而了结了雪月楼差事的陈渊，又不必再去韩府做事，身上差事可谓尽数卸下，倒是难得有了些空闲功夫。
正好武道之上，除了打磨拳势，其他方面也不是一时苦修能成。
他便借着这几日时间，抽出空来，仔细梳理了一番自身情况，以及未来安排。
不过关于他实力方面的情况，如今距离他突破炼力大成，也才不过几日。
之前为了解决莫晨这个麻烦，早早做了整理，倒是没费太多心思琢磨。
身家积蓄方面，数月来勤勉做事，攒了不少银钱。
但大部分都花费在了身体补养，以及属性提升食材的购置上。
要说如何宽裕，倒也谈不上。
只能说三五个月内，便是没有进项，也能维持修行、日用所需。
倒是未来的安排，费了些心力。
如今他在凝血破境上遇到碍难，又应下了唐府差事，免不了做些梳理。
昌国商会举办的墟市一行，不可或缺。
但若是从中并无收获，陈渊还得把更多心思放在燕翅拳拳势的打磨之上。
于此陈渊也有了计较。
向文绮招揽他时，便提到过可安排府上武师助他修行，正也算是个门路。
除此之外。
自打陈渊将自己破境消息告诉师父李岳，又从他手中学来燕翅拳馆凝血秘法之后，李岳对他后续修行，便也做了一些安排。
燕翅拳馆的凝血秘法，乃是一门唤作《燕翎刀》的刀谱。
此门武学于凝血境的修行，一是要熟悉刀法基础，熟练其中气血转运道理，二是要借助其中一种名为‘五翎散’的洗炼秘药凝练气血。
根据李岳所言，修行燕翎刀的武者，一旦用‘五翎散’洗练气血有成，破入凝血之境，便能练就一身远超常人的轻灵手段。
从而在实战之中，掌握惊人速度。
不过这一份‘五翎散’秘药颇为珍贵，取用的是五种异禽身体材料为核心炼制，耗费之处，远超炼力境武者补养身体所需。
好在在这方面，李岳却做了许诺，只言等陈渊熟悉了燕翎刀法，开始尝试破境修行的时候，可以直接提供他后续修行所需的秘药资源。
某种意义上来说，若非陈渊此刻精神修为欠缺，以他黄庭玉册在身，掌握武学极为迅速的条件，已然可以不需准备，直接开始凝血破境界的修行。
而且这门凝血武功，虽说侧重方面和《青尸秘录》不同，但也谈不上优劣。
在资源不必自己收集的情况下。
若要让陈渊选择，当然是哪个方便就以哪个破境。
只可惜他如今尚且有所欠缺。
也是为此。
陈渊在城中休养三日，听得昌国商会所办墟市开办消息后，便在第一时间换上行装，出城赶了过去。
…
昌国商会所办墟市位置，是在云山城西面十里城郊。
由于商会目的是为从各地奇人异士手中换取奇物，不愿在相对有规矩的城市中开办集市，选择还是夜晚这等时间的缘故。
汇集之人，自然鱼龙混杂。
以至陈渊来到墟市时，所见便是一副奇异景象。
月色下，一间间明显才建造不久的简陋木屋排布。
其间灯烛闪烁，人头攒动。
而这些木屋排成的街道上，还排列着一个个摆在地上的小摊。
每一个小摊上都摆满了货物。
兽皮、形状奇异的骨骼、兵器、古玩……野兽，乃至……关在笼子里的女人……
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这些小摊的摊主们，或是带着纱笠，或是带着面具。
都用各自的方法，遮掩了形貌，看不出男女老少。
也亏得陈渊对此亦是早有准备，换上了遮掩形貌的装扮，否则怕是还会有些麻烦。
这副热闹景象，虽然新鲜，但陈渊却并未多瞧。
他走了片刻，很快在集市中央，一处人群汇集的开阔广场外停步。
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这一处广场，就是昌国商会与人做交易的地方。
据说一会儿还会有拍卖会。
不过陈渊的心思不在拍卖会上。
能拿来拍卖的东西，不管是不是他所需求的物品，显然都不是以他现在的底蕴能谋求的。
他的目标，只在普通人有机会换取的资源上。
虽说凝血境的破境秘法即便够不上拍卖的价值，想要换取多半也不会便宜。
但以陈渊如今积累，若这类法门存在，不是没机会弄到手。
因为他为了这次行动，也做了不少准备。
他此行并非两手空空，背上其实还背了个包袱。
里面便放了一些他这几个月来收集属性提升材料过程中，意外发现的奇异材料。
这些材料，蕴藏一些对人体有益的特殊效用。
而且都是旁人未曾发掘出用处的东西。
若非陈渊身负黄庭玉册，都不会发现。
譬如其中一种不知名的野草，竟能清除血液里的杂质。
这东西对陈渊没什么帮助。
而且经过他的研究，还发现服用后反而会消除自己吞服的一些补养食材药性，便没再继续尝试。
但这显然也算是一种奇珍了。
甚至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还挺珍贵。
只是陈渊也不敢拿出来在云山城牟利。
以他的条件，东西被人知道，不仅没有好处，还容易惹麻烦。
他仅是有意做了一些收集，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正好可以用上。
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能帮助人治疗特殊疾病、或者身具奇毒的异草。
若非陈渊自身依仗不足，他自觉都可以借助黄庭玉册在这方面的能力，弄一份大生意。
只可惜他暂时是没这个资本。
说起来陈渊此来墟市，除了寻求破境之法外，也不乏搜集属性材料的想法。
云山城他逛了个遍，除了一些昂贵的材料，他无法接触之外，基本上能够尝试分析的材料，他都已经用黄庭玉册做过分析。
但其中一些对他有用的材料，基本上都是对体质有所提升，却无法给其他身体属性带来加成的食材。
这一次墟市难得机会接触一些平时难以见到的东西，或许会有一些惊喜。
走入广场，热闹非凡。
一排排车架分为几个区域横陈其中，有序排列。
每个区域还分别插有标注了‘兵器’、‘秘籍’、‘宝药’、‘珍玩’……等等信息的旗帜，方便来访者交易所需。
当然，附近也有诸多护卫看守。
一眼气势不凡，显然都不是普通武者。
陈渊一心获取破境秘法，第一时间自然将目光落在了秘籍换取的区域。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附近，便被一旁‘兵器’交易区的一番动静所吸引。
“朋友，你这所谓的‘灵珠’，不过就一枚美人贝的贝珠罢了，是有几分静心凝神之功，对于炼力境武者修行吐纳静息之法，感悟武学意势也有些加持，但效果十分微弱，随身戴个几年，都未必有前辈细心指点几日的效果好，算不得什么珍宝。”
“这等物件，我走南闯北见得多了，尤其是在我昌国临海诸地，此物都是高门大户拿来做个装点的饰品罢了，你这一枚珠子，保不齐还是从我昌国来的，你想拿来换走一柄百炼宝刀，只怕有些过分了。”
“不过丰国偏僻，普通人见识少些也正常，这倒也怪不得朋友。”
“当然，你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不妨去那边珍玩区看看，这东西六七十两一枚，要多少有多少。”
美人贝？
帮助感悟武学意势？
陈渊不由停下脚步。
他倒是听说过一些高门大户之中，有奇珍异宝，可起到类似作用，但还没亲眼见过。
本以为此类物品十分珍贵，自己很难接触。
没想到还有这种‘实惠’的东西存在。
虽说听那商会管事的话，这玩意儿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效果。
但陈渊眼下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找到破境秘法，若是不顺利，说不好后续还得通过打磨拳势寻求突破。
免不了有所关注。
瞥见那名拿着所谓‘美人贝贝珠’同商会交易失败的武者，垂头丧气的从人群中钻出。
陈渊心下微动，目光转向了‘珍玩’交易区。
按照那商会管事的说法，那里便有出售。
花个六七十两买上一枚，试试效果，倒也不亏。
…
不多时。
陈渊便从珍玩交易区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眼见多了两枚成人拇指大小，上头生长着好似女人脸庞一般奇异纹路的珍珠。
陈渊将东西捏在手中，长时间搜寻属性食材养成的习惯，使得他在入手这种形制古怪材料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着尝一尝。
而他也没有迟疑。
本身他就是为了这个才买了两颗。
甚至还为此问了问商会的人，这玩意儿有没有毒。
于是直接捏碎一枚，取了一点粉末，放到了嘴里。
【发现契合法主身体属性提升的特殊物质，是否解析？】
还真有东西？
陈渊眸光微闪。
当即默念：‘解析！’
下一瞬！
【解析成功！】
【发现契合法主精神向属性强化食物，类别，矿石类，贝类生物分泌属，命名‘美人贝贝珠’，该食物摄入量达到一定程度，或可些微提升法主精神属性。】
精神属性？！！
陈渊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