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英战武松

武松看那一群贼寇,如同猎人遇到一群猛兽。

而那群贼寇面对武松,又何尝不是肆意山林的猛兽遇到了狩猎凶兽的猛人。

月黑风高,看不真切。

只知道高高的屋脊之上,站着一条彪形大汉,俯瞰着脚下,视众人如蝼蚁。

等他轻灵无比地跃下,如若翱翔九天的猛禽扑杀而至,这才隐约看清他的浓眉大眼、铜筋铁骨。

有诗曰: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嘶!”

阮小二瞬间炸了毛,一个“立地太岁”,一个“人间太岁神”,终究还是武松碾压了他的气势。

一时间,汗毛倒立。

立刻丢了手里的包裹,拔出一口刀,喝道:“小五、小七,我来挡他,你们速速取走金银。”

同时,又一人丢下金银包裹,手持朴刀,只见他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红毛。

可不正是那“赤发鬼”刘唐。

“天王哥哥,你们退走,我和小二兄弟断后。”

随着他二人凝聚血气,厚厚的云层之上,两颗星星突然亮了一刹那,摇落下无形的星光,坠落在阮小二和刘唐的头顶,融入进喷张的气血之中。

“岂能留下两位兄弟。其他人先走,我三人断后。”

那身材高大,三柳掩口黑髯的壮汉抬起蒲团大的手掌,抱拳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武松眯眼望着三人,脑中记忆频繁浮现,沉声道:“阳谷县都头——武松!”

“原来是打虎好汉当面,这一战看来是避免不了了。”

“天王哥哥,让我刘唐先会会他。”

两条毛腿一奔一踏,手里的朴刀迎面劈来,厉风呼啸。

朴刀,是极简陋的一种兵刃,安上短把就是用于“刀耕火种”的“畲刀”,是为农具。

安上了长把才是作战兵器“朴刀”。

兵农并用,擦边兵器,可以放心大胆地带在身边。

有官兵查出来,那也不怕。

毕竟农夫带个农具,外加一根防身用的哨棒,又不违法。

“嘭!”

刘唐与武松一交手,便感到不对劲,那力道,比之晁盖哥哥都不遑多让。

要知道,托塔天王那是真能力能托塔的啊!

这是一脚踢到了铁板,可此时想退,却已经晚了。

“嘭!嘭!嘭!嘭!嘭!嘭!”

武松瞬间连斩七刀,刘唐身体一矮,双脚死死踩进土里,这才勉强挡住那一波接一波的怪力。

可武松的力道并非只是巨大,那刀更是在不断震颤,非寻常卸力之法能够应对。

刘唐也是炼体有成,但此刻,握刀的虎口却是撕裂,鲜血涌出。

那不知是何姓名的星辰一闪再闪,刘唐体内狂涌出生机,那满心的惊骇也瞬间消融,体内只剩下涌动的狂暴血气,战意也凛然直冲云霄。

可还未等刘唐做出反击,武松的刀再度落下,将那绝地翻盘的机会给彻底碾压了下去。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刘唐已然没了余力。

“当!”

这时,晁盖手里的朴刀一抖,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武松的连环劈斩,刘唐这才喘了一口气,往后一退,嘴里骇然道:

“哥哥小心,此子力大无穷,刀法如奔雷,劲力更是诡异……大伙儿并肩上。一个个来,要吃大亏!”

刘唐丝毫不理睬手上的伤,朴刀一抖便再度杀了上去。

他是真正的江湖人,自不会逞个人英雄。

这个人,看起来是个没文化、没心眼、没头脑也没追求的人,但事实上根本不是这回事。

没文化、没心眼和没头脑只是他的表面,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此人在江湖上长期滚打,其实非常懂得如何去混江湖。

不但见多识广,而且能见风使舵,在复杂的环境下能把握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原著里在梁山那么复杂的派别斗争中,他竟然能够独善其身,像条泥鳅一样,各方都不得罪,而且还能让大家都相信他,这就不仅仅是有本事那么简单了。

可以说,李逵是真正的蠢,而刘唐是扮猪吃老虎,是个人精。

在场所有人里,加起来都没他的心眼多。

阮小二迟疑了一下,心道车轮战也就罢了,这以三打一岂是好汉行径。

但局势不容他细想,只得挺刀而上。

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阮小二虽是水中英豪,可在陆地上,却也有无双战力。

这三人,一个托塔天王,一个赤发鬼,一个立地太岁,单独拿一个出来,都是猛将。

更何况三人联手。

若是单打独斗,武松自是不惧,这一拥而上,却不敢有一丝大意。

手里刀来了个横扫千军,恶风呼啸,陆地上战力略低的阮小二心中一惊,连忙将刀去挡,无形的星光在双臂间一闪,“嗡”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

刘唐怒喝一声,朴刀舞成一团雪花。

武松迈着灵活的步法,躲开晁盖,又踉踉跄跄好似喝醉了一般,玉环鸳鸯步朝着刘唐便是一探,下盘连环攻击,相撞处“嘭嘭”作响,好像闷雷滚滚。

手里的刀更是往刘唐脑袋上就砸,一连三刀,刘唐连退三步。

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自是要先捡刘唐和阮小二这两个软的来捏。

而且还不能捏死,彻底结了怨,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江湖,并非只是打打杀杀啊!

要拿捏住其中的火候,可远比直接下杀手难多了。

即便要杀人,那便要做好除根,不留后患。

武松一扭身,歪歪扭扭,踉踉跄跄,身法之诡异,三人平生未见,而手刀再度迎面而至,刘唐眼角一跳,一个懒驴打滚远远避开。

他已被武松斩得胆寒!

又一连斗了十来个回合,金铁的撞击声响彻夜空。

阮小二先承受不住,破破烂烂的衣服丢在一边,露出胸口一带盖胆黄毛,再看手里的刀,也已经成了锯子。

那鼓胀胀似乎有千百斤气力的臂膊,此刻颤抖不能停,那双隐隐然有杀气的眸子,也已经被骇然覆盖。

连那上应星象的本命星辰,也是黯淡无光。

再不能给他额外的加持。

这阳谷县,怎有如此牛逼的人物?

刘唐双手鲜血横流,染红了朴刀刀柄,咬着牙苦苦支撑。

便是晁盖也是气喘吁吁,满脸见鬼了般。

想他双臂有万钧之力,力能托塔,在今夜竟然占不到一丝便宜。

比力气,伯仲之间,可比身法,他晁盖连武松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还怎么斗?

拿什么来斗!

至于武松,此刻也有些心累,心中暗道:不愧是天罡中的人物,没有一个浪得虚名。再斗下去,杀又杀不得。

这时,那提着金银财宝而去的几个大汉不仅联袂而回,还多出了一人。

武松定睛一看,此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高八尺,手持一口长枪,可不正是那“豹子头”林冲。

此刻,乌云散开,幽深的夜空中竟同时闪烁出几颗星辰,诡异地形成星象的轮廓。

“武都头,你刀虽利,我等兄弟却是众多,就此作罢,如何?”

不打不相识,晁盖此刻却是有了惺惺相惜之心。

他这人,不娶妻室,终日弄枪使棒,打熬筋骨,专爱结识天下的好汉,凡是有人来投奔他,他都热情接待。

武松显露出的战力,何等让他欣赏。

“……”武松闭口不言,只握住手里的刀。

同时心中暗道:你们特么的还不走?难道非得和我分出个生死才行?

“打虎好汉,各自罢手吧!”

“我等刚刚离开时,被群衙役所阻,只劈了两刀,便一哄而散。武都头,你才拿几两银子的俸禄,何必卖命。”

武松使了个眼色,也不开口。

“……哦!哦!”

人多眼杂,也并未多言,顷刻间,一群梁山贼踏入黑夜,消失无踪。

只地面上留着两个大大的包袱,好让武松回去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