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山三个吃人的魔头,为祸一方数载。
锦毛虎、矮脚虎、白面郎君三魔能以吃人这种不为世人所容的魔道途径,修炼成元神,祸害了不知多少条无辜人命,其实全是官府不作为所导致。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兵马都统制秦明、兵马都监黄信,以及青州大大小小的官吏,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帮凶,要承担因果。
而武松赴任不过三天,便一举攻破清风山,剿匪成功,名声如滚雪球般在青州流传了开来。
“打虎好汉”武松的大名,如雷贯耳。
“果真是好汉!”
“那清风山与我等尿不到一个坛子里,没接触过,但也有些实力,竟被他一夜之间覆灭,端的了不得。”
清风寨外的山峦上,一个胖大和尚手持水磨禅杖,正和一个脸带青色胎记的壮汉说着话。
“智深哥哥,现在我等应该想着怎么抵挡这位打虎好汉啊!此人灭了清风山,必要再灭桃花山、二龙山……”
杨志的祖先可是赫赫有名的杨令公。
五代时,杨业担任指挥使,以骁勇著称,以功升迁到建雄军节度使。由于战功卓著,国人号称其“无敌”。
归宋后,成为抗辽名将,人称“杨无敌”。
想当年,金刀杨业率七郎八虎驰骋疆场,屡立战功,威震天下。
可惜,飙驴车的那位瞎几把弄,导致二次伐辽再度失败,杨业兵败被俘,在辽国不食三日而死。
到了现在,杨家早已经没落了。
而杨志并非不努力,他也曾想像祖辈一样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他曾誓言:只是洒家清白姓字,不肯将父母遗礼来玷污了,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
杨志应试过武举,官至殿司制使,六品中等级别的武官,高也不高,低也不低。
可杨志霉运当头,十位制使押送十船花石纲,河里的大风唯独吹翻了他这一艘船!
为逃避责罚,他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等来特赦后,杨志贿赂复职不成,花光积蓄,只得卖祖传宝刀。
又碰上无赖牛二,杨志忍无可忍怒杀牛二,发配大名府。
时来运转,梁中书赏识杨志,把他当心腹培养,并委以重任,让他押送生辰纲。
可杨志又遇到了晁盖、吴用等人,一场智取生辰纲的好戏,彻底断送了他的仕途。
再后来打方腊,刚刚渡过长江就患了病,直接病死在了丹徒。
这一生,简直霉运透顶。
“杨志兄弟,清风山是清风山,二龙山是二龙山。我等何曾吃人害人?”
“话虽如此,但他是官,我等是贼啊!”
“洒家也曾做过老种相公麾下的提辖官,若非三拳打死了那郑屠,如今也应该在西北与西夏狗厮杀,建功立业。”
鲁智深似在回忆,笑道:“这打虎好汉,洒家倒是真想见一见。”
不久,杜兴走进了大帐,见武松正在闭目假寐,便不准备打搅,转身悄悄退走。
“什么事?”武松问道。
“二哥醒了!有件事要向二哥汇报,二龙山贼寇鲁智深遣人来,说在十里坡上等候二哥。”
“鲁智深?!”
武松猛地睁开眼,站起身道:“什么时辰的事?”
杜兴思索了一下,肯定道:“应该有大半个时辰了。”
“好!”
武松大步走向寨门。
“二哥,可要点齐兵马?”
“大可不必,我一人去便是。”
“这可如何使得?让吕方、扈三娘……”
“若有凶险,我一人更安全。况且花荣兄弟去了青州府献功,寨中不能少了人。”
吕方听了,心中一紧,暗道:我不能懈怠,不指望能赶上哥哥,只希望能助哥哥一臂之力。
武松出了寨子,以“八步赶蝉”的身法沿着官道往那十里坡赶去,一路上,他隐隐看到树林里有鬼鬼祟祟的人影。
但他并不在意。
一身武艺傍身,这世俗间能留得下他的,少之又少。
而那化外修行者若是出手,一人还是十人百人,又有何区别。
十里坡上,鲁智深盘膝坐在一棵大槐树下打坐,身边是一车的酒水。
武松大步上了坡,朝着按刀而立的青面兽点了点头,抱拳道:“在下武松,当面可是老种相公麾下鲁提辖,五台山智真长老的弟子……智深大师!”
鲁智深站起身,简直如同佛门金刚,天生的横眉怒目。
他双手合十回礼道:“没想到洒家的大名竟传到了知寨耳中,洒家俗家姓名鲁达,法号智深,如今在二龙山落草为寇。”
“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大师不过一时陷入困局。至于落草为寇,我看不尽然。”
“那二龙山上任寨主邓龙,原为宝珠寺住持,绰号金眼虎。此人不守清规戒律,率众僧徒养发还俗,收拢地痞贼子,聚众四五百人占据二龙山打家劫舍,剪径掳财,不知害了多少人命,坏了多少良家女子。”
“大师斩那邓龙,收拢贼人,不害百姓,这是大功一件。”
“哈哈哈哈……”
鲁智深大笑起来:“洒家不过是夺了那金眼虎的山寨,好有个容身之处,可没想过这些。来来来,武松兄弟……喝杯水酒如何?”
“正合我意!”
武松抱起一坛酒,打开封盖,用力一闻,夸道:“好酒!智深哥哥也好这口?”
“一日不能少啊!若少了这口酒,便浑身不自在,连力气都没了。”
“那……我干了,哥哥随意!”
说罢,“咕噜咕噜”仰头便饮了起来。
“好酒量!”
鲁智深竖起大拇指:“古人曾有关二爷单刀赴会,今日有武二哥单刀赴宴。洒家见多了好汉,但武松兄弟却是翘楚。洒家也干了!”
二人相视一笑,只觉相识甚晚。
立在不远处的“青面兽”杨志,皱着眉板着脸看着这一幕,只觉匪夷所思。
一官一贼,怎么见上一面,就称兄道弟,引为知己了。
“智深哥哥……说实在的,这酒不够烈。”
“哦,武松兄弟,你喝过更烈的?塞外的梨花白,还是山西的汾酒……”
“我有酿酒之法,等过两日,便传给哥哥。这可是真金白银的大买卖,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如哥哥这般,才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