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石灰烧制出来以后,姜烈带着苍术等人到河岸边挖了大量的黏土。
黏土,是制造陶器的上等材料之一。
河边的黏土很多,只要找到那些能看到白色土壤的地方,挖开表层的砂石泥土就能得到。
这种河泥黏土大多数呈乳白色或灰白色,质地非常的细腻,有点像浸透的石灰,但它的成分与石灰有很大的差别。
在姜烈的指挥下,雷火部落众人用骨耜、木棍等各种工具挖掘河边的黏土,然后用藤筐或兽皮袋将它们一点点的背回大石窟,并在炉窑附近清理了一块空地堆放。
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炉窑旁边的白色黏土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挖掘了足够的黏土以后,狩猎队和守卫队依然去狩猎和采集,姜烈则带着秋叶开始制作陶坯。
“制作陶坯,其实就是玩泥巴,没什么难的,你看啊。”
姜烈找来一块平整的石板,用水清洗干净,然后将一团湿润的黏土放在上面,又往黏土里面掺了一些熟石灰。
“啪啪啪……”
接着,姜烈就好像揉面一样,将那团掺了石灰的白色黏土放在石板上不断揉搓、摔打。
在他的努力下,黏土的表面逐渐变得光滑,整体变得充满黏性和韧性,非常的紧实,就像真正的面团一样。
揉好以后,姜烈把这团黏土用石刀切成小块,再将它们搓成一根根的粗面条状。
接着,他将条状的黏土拼接在一起,先捏了一个底盘,然后将黏土条一根根的粘合,叠加,最终捏成了一个大肚陶罐的模样,并且制作了一个带把手的盖子。
最后,他用手掌沾了一些水,在陶坯表面来回的盘,将它盘得更圆润,结构更紧密。
至此,一个原始版的陶罐生坯就制作完成了。
姜烈小心翼翼的把陶罐生坯挪到大石窟里面,找了一个阴凉干燥的角落存放。
随后,他返回炉窑边,对一直盯着他干活的秋叶问道:“学会了吗?”
秋叶点头道:“学会了。”
“很好,那就再去找一个石板过来,跟着我一起捏陶坯吧。”
秋叶找了一块石板,跟着姜烈一起捏制陶坯。
她的手非常灵巧,而且不懂的地方敢于直接向姜烈询问。
没过多久,她就独自制作了一个厚实的陶罐生坯,而且器型很圆润。
姜烈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错,看上去比我做得还要好一些。”
秋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都是首领教得好。”
姜烈笑道:“别互相吹捧了,继续干活吧,咱们雷火部落那么多人,得多烧制一些陶器才够用。”
秋叶点了点头,然后与姜烈继续制作更多的陶坯。
在两人的努力下,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挖回来的黏土消耗了一大半。
大石窟的角落里堆满了各种陶罐、陶盆、陶碗等大大小小的陶坯。
趁着天色还早,姜烈找来一些细碎的动物毛发,将这些动物毛发与剩余的黏土、石灰混合,重新修筑了一下那个炉窑。
“好了,大功告成!”
日落之时,姜烈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满意的看着全新的炉窑。
新炉窑的内膛被扩宽了一些,窑壁和烟囱都用黏土、石灰和动物毛发制作的混合材料重新涂抹了一遍,耐火性能大大提升,以后再烧窑就不容易开裂了。
当狩猎队和守卫队众人回来以后,看着大石窟角落里大大小小的白色陶坯,所有人都激动了。
特别是苍术,他甚至把自己的床铺挪到了陶坯旁边,将这些陶坯当成宝贝一样守护。
接下来的九天时间里,雷火部落依然以收集各类食物为主。
天气已经由热转凉了,早晚的山风更是带着一些寒意,他们必须尽可能的多储存一些食物,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
陶坯制成的第十天,姜烈拿起最厚重的陶盆生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陶盆生坯发出了较为清脆的声音。
“应该阴干得差不多了。”
姜烈轻轻将陶盆生坯放下,然后把秋叶叫了过来。
秋叶略带激动的道:“首领,我们要烧制真正的陶器了吗?”
苍术听到这话,也赶紧凑了过来,他非常希望能参与烧制雷火部落的第一批陶器,这几乎成为了他的一个小小的执念。
姜烈笑道:“别急,烧制之前,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完成。”
秋叶问道:“什么工序?”
“上釉,没有釉的陶器,算不上是真正的陶器。”
姜烈见过没有釉的土陶,那种土陶只能用来做花盆,因为它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渗水。
如果用没有釉的土陶装一盆水,当时可能没什么事,但放置一段时间后,它会慢慢的渗漏,直到漏光为止。
所以,想要能储水,能煮汤的陶器,必须要上釉。
秋叶没有问“釉”是什么东西,而是直接问道:“首领需要我做什么?”
姜烈道:“我去调釉,等会你帮我给这些陶坯全部刷上一层釉。”
“好。”秋叶点头答应。
苍术急声道:“首领,我也想帮忙。”
姜烈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笑道:“那就一起来吧,人多干活也快一点。”
在姜烈的安排下,苍术和秋叶先将浸泡在坑里硝制已经十余天的鳄鱼皮捞了起来,并抬到泉水里清洗干净。
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和硝制后,鳄鱼皮的性状已经发生了改变,它变得坚韧而柔软,晾干以后,绝对能做一身好兽皮衣,加两双兽皮靴。
不过今天,姜烈还要用这张较为完整的鳄鱼皮做一件事。
他找来一个大藤筐,将鳄鱼皮铺在里面,当做一个临时的防水大容器。
随后,他将熟石灰与草木灰混合在一起,加水后搅拌均匀,制作成简易版的石灰釉。
随后,他带着秋叶和苍术两人,将所有的陶坯都放入石灰釉里面浸泡一遍,使陶坯内外都均匀的覆盖上一层釉质。
只有陶坯的底部,因为要抓手,以及防止粘连,有一小圈没有浸到石灰釉,但那是很正常的,不会影响陶器整体的防水性。
上了釉以后,这些陶坯放置在大石窟角落里继续阴干。
三天之后,也就是雷火部落成立的第二十六天。
陶坯上的釉终于完全干透,可以开始开始烧制了。
这一天傍晚,雷火部落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炉窑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姜烈将一件件陶坯放入了炉膛之中。
由于这个炉窑比较小,没办法一次将所有陶坯烧制完,所以姜烈只放入了两个陶罐,两个陶盆,以及六个陶碗。
放置完成后,姜烈把炉膛上方的口子重新封好,并用黏土填满缝隙,保证炉膛的密封性。
接着,他张开双臂,吟唱道:“伟大的雷火之神啊,请保佑我们雷火部落的陶器烧制成功吧……”
吟唱完以后,姜烈对举着火把苍术道:“点火!”
“是,首领!”
苍术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用颤巍巍的手点燃了炉窑进火口处的干柴。
“噼啪噼啪……”
干柴快速的燃烧了起来,炉膛内很快就被烧得一片通红,炉窑尾部的烟囱升起一股连绵不断的白烟。
“好了,大家都回去吃饭吧,不用守在这里了,今晚烧到半夜,明天傍晚就可以开窑。”
在姜烈的催促下,众人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大石窟吃晚饭。
但即便是部落里最喜欢干饭的岩山,今晚也吃得没滋没味,眼神老往炉窑那边飘。
苍术甚至主动要求今晚由他守夜,并负责给炉窑添加柴火。
他们实在是太渴望拥有陶器了。
姜烈满足了苍术的要求,不过只允许他守半夜,毕竟他是狩猎队长,明天还要外出狩猎,不睡觉怎么行?
这一夜,所有人的心情都激动而忐忑,甚至有好几个人做梦都在喊着陶器。
半夜时分,炉窑在姜烈的要求下停止了烧火,并封住了炉窑的进火口和烟囱,防止炉内温度下降的太快,导致陶器开裂。
其实苍术是想要烧到天亮的,他也有这个精力。
但姜烈知道,陶器并不是烧得越久越好,烧太久了就变形了,到时候只能收获一窑的废品。
第二天,雷火部落众人照常外出狩猎和采集。
傍晚时分,几乎所有人回来后都第一时间放下东西,跑到炉窑边等待着开窑。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姜烈缓缓打开了炉膛上方的缺口,伸手往里面探了一下,感觉温度已经下降的差不多了,于是继续去抓那些掩埋在草木灰中的陶器。
他伸手摸索了一会,然后率先拿出了一个陶碗。
陶碗呈青灰色,烧得很完整,上面有一层玻璃质的釉,虽然器型不是特别圆润,但有一种很特别的手工艺品美感。
“当当当……”
姜烈轻轻的敲击了几下,陶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姜烈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陶碗举过头顶,激动的道:“感谢雷火之神的庇护,我们的陶器烧制成功了!”
“好!”
“我们有陶器了!”
“我们有陶器了……”
雷火部落的众人全部都欢呼了起来,他们喊着,跳着,甚至互相拥抱,分享这种喜悦。
苍术甚至激动的都落泪了。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秋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如坠云端,好像做梦一样。
因为这些陶器都是她亲自参与制作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获得成功。
这一刻,她心中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她用炽热的眼神看向姜烈,因为这种成就感是姜烈带给她的。
姜烈感受到了秋叶的目光,于是向她笑了笑,将陶碗放在一旁,继续拿炉膛里面的陶器。
很快,第一批烧制的陶器全部都拿出来了。
这一窑,成功烧出了一个大陶盆,一个陶罐和四个陶碗,成功率大概二分之一。
其它的陶器,要么烧裂了,要么严重变形,都只能当做废品。
不过,即便是废品,也让雷火部落的族人们趋之若鹜,视若珍宝。
毕竟,一片没有上釉的土陶碎片都能被苍术珍藏起来,这些青灰色的,表面有玻璃光泽的陶器明显要比土陶漂亮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