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

虞无欢来到案桌,坐下。

“燕槐,给我拿一下毛笔”

燕槐:“是,小姐,”

“小姐你是要写信去京城,让老爷接我们回去吗?”

燕槐激动的说。

“磨墨吧。”

燕槐急忙跑到案桌边,动起手一边磨墨,一边关注自家小姐的动作。

见小姐在纸上唰唰写些什么,燕槐年纪小看不懂。

虞无欢理了理袖子,摊开信纸,回:

“不是,我写退婚书。”

燕槐有些微微失落,垂下眸下,噘着嘴。

她还以为小姐写信让老爷放她们回去呢,原是写退婚书啊!

写退婚书好哇,退了婚,到时候她就可以和小姐两人去好多地方游玩了。

想想就开心。

燕槐沉浸在幻想以后游玩的乐趣中,不自觉傻笑。

写好了。

虞无欢抬眸,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个人傻乐些啥呢?这么开心?”

“我在想小姐你啊”燕槐想也不想就回答。

燕槐过了一会又问:

“那……,小姐退婚以后想干什么?。”

“你家小姐我啊,你还不清楚,当然是找个良人相伴,一起游玩啦~”

燕槐有些失落,垂下眼眸,嘟嘴:“那……小姐不要我了吗?”

虞无欢又提笔在纸上添了一笔:“当然不会,我肯定是要带上我的小槐花的。”

听到这,燕槐终于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

虞无欢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写字的动作顿了顿,抬头认真的看着燕槐,一字一句的说道:

“燕槐,我们现在离开了京城,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每天过得安生了,我们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燕槐被她正经严肃的表情有些吓到了,立马站直,小圆脸表情一本正经,斩钉截铁回答:

“是,小姐。”

虞无欢眸色清亮,一抹笑意闪现,她嘴角有一抹淡淡上扬的弧度。

装好信,虞无欢思考了几秒,拿起信,就提步往君昭岐的营帐走去。

在这个偏僻又遥远的地方,她没有太多钱去雇人给她送信,她只能去找君昭岐了。

……

主将帐外。

虞无欢手里拿着退婚书信,明眸稍弯,眼波含水,带着祈求般的眸子“这位大哥,可麻烦给将军带个话,说虞无欢想见将军一面?”

一手拿着武器的士兵瞥了虞无欢一眼对她的祈求,面露难色,随后快速瞥了周围一眼,小声劝诫虞无欢“姑娘……你还是别来了吧,我们将军今天面色难看,正生着气呢,我们都不敢去将军面前……我怕你……”

士兵说完,带着同情的目光直视她。

虞无欢轻轻的笑了笑,表示她不害怕再次开口:

“大哥,你放心,出事了,我扛着,不会连累您的,麻烦大哥您通报一声可以吗?”

士兵无奈,“那好吧,我帮你一次”。

“将军,营帐外虞姑娘求见您”士兵单膝下跪道。

正值入夜,营帐灯火微亮。

君昭岐正垂眸思考最近边防的军队建设,冷不丁被士兵扰乱了思维,眉目紧锁着,抿着唇,露出一抹不悦的情绪。

良久。

君昭岐才大发慈悲,冷着脸:“让她进来”。

士兵额角冒出些许冷汗,有些惊恐的讪讪快步“跑”了出去,“虞姑娘,这事成了,你快进去吧。”

虞无欢眉眼带笑,真诚地向守卫士兵行了一礼致谢。

“谢谢大哥”

君昭岐在她脚踏进来的那刻,慢条斯理地收拾好桌上的书信。

虞无欢进来的时候就见君昭岐收拾着桌上的折子,以为他还要处理事务,她就默默站在不远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怕影响了他。

君昭岐眉头微皱,眼睛微眯,手轻轻的放下正准备放书架上的折子,修长的指尖微微曲着,两指轻轻摩挲着,抬起眸要盯着面前的虞无欢,冷淡又言简意赅问:

“何事?”

虞无欢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就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人。

虞无欢微微瞪大了眼睛,目光清澈,带着请求般:

“将军,可否麻烦您,帮我送一封信去京城师家?”

君昭岐沉眸片刻,问:

“给谁?”

“给师少启”她沉默了。

随后又继续说“师少启”。

君昭岐漫声回:

“可”。

虞无欢见他愿意帮助自己,嘴角慢慢的扯出一个轻浅的弧度“谢谢将军”。

虞无欢朝他行了行礼道谢,就上前把书信轻轻到在他的左侧桌上。

宽大的浅紫色衣袖不小心轻拂过他的衣角,散发一股清新又着迷人的甜香。

君昭岐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清新又带着一股清流的栀子甜香,莫名的想让人去靠近香味来源。

香味清新中又带着一丝让人探求的蛊惑,沁人心脾又微微苏甜。

君昭岐:她身上有栀子花香。

他好像有些被她的香迷乱了心神。

正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君昭岐脸色僵了一下,显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倏然,“咻”的一下,一支利剑正朝她飞来。刹那间,眼疾手快的君昭岐立刻伸出手握住她的纤纤柳腰,拉进自己怀里躲过了那枚羽箭。

虞无欢瞪大了双眸,怔怔地看着射进身后的书架上的箭,不可置信的张大了柔软的红唇,颤抖不停,后背浸湿了里衣,她腿软了。

君昭岐面色严肃,冷峻,眸子危险的盯着书架上的那支羽箭,竟然敢有人夜里偷袭他?

想死?

虞无欢似还没从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反应过来,她一直坐在他的腿上,呆愣愣的。

虞无欢突然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庆幸。

要是再慢一步,她小命就不保了。

她的心脏现在都还在砰砰跳。

“多谢,将军。”虞无欢转头含湿漉漉的眸子地望着君昭岐真挚道谢。

君昭岐:“嗯,小心些。”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的声音,微微重音,磁性又低沉。

君昭岐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大掌还落在她的腰间,朝外怒声:“来人!”

虞无欢立马回神,站起身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后。

君昭岐待她起身,转身走向书架,大手一拔,那支羽箭就被他握在手里,他一双墨色瞳孔深如古井盯着他手里的那支箭,那只箭好像和他的衣服融为一体了,虞无欢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很难看,像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

虞无欢瞥了一眼书架上留下的箭痕,深深觉得胆寒,她不敢想那支箭要是射在她的身上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威力。

营帐外脚步声四起,极快就来了一个侍卫。

“将军属下来迟了。”侍卫单膝下跪拱手请罪。

君昭岐:“你去查查这支羽箭的来历。”

侍卫:“是”

“还有……把这封信送去京城师家”

侍卫上前正欲拿走君昭岐刚刚放在桌上的羽箭和信。

虞无欢突然开口:

“将军,可否让我查看一下这支羽箭”

君昭岐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怎么?虞小姐知道这羽箭的来历?”,君昭岐眉心一松,顿首道。

“我也许知道”,虞无欢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

君昭岐:“虞小姐,请便。”

虞无欢听他许可的话,立马拿起桌上的箭,仔细端详起来。

半晌,虞无欢放下羽箭。

“这是来自京城的箭,而且背后之人非富即贵。”

君昭岐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果不其然,这支箭的确来自京城,从箭头的纹路和工艺来看就极为明显。

“但……这支箭有些许奇怪的地方”虞无欢捏着衣角,斟酌。

“喔,虞小姐不妨仔细说说看”,君昭岐眉眼上弯。

“将军,你看,这支箭的箭头有一处细微的划痕,像一个兰花的印记”,她一手拿着箭身,另外一只手指着箭头,凑到君昭岐的面前。

君昭岐看到了她说的那个印记。

虞无欢看了一眼君昭岐继续开口道:“将军,据我所知,我大虞是没有把花印在武器上的,而且就算有,我大虞也不会印兰花,而应该是印国花——牡丹。”

她提到这,君昭岐眉头紧锁,他明白她的意思。

君昭岐:“好,今夜,多谢虞小姐。”

“虞小姐,今夜受惊了,还请虞小姐从今往后,待在自己的营帐里不要四处走动,你也看到了,这里很危险,并不必得京城。”

虞无欢对他的告诫,深有所感,忙不迭头:“是,多谢将军关心,小女这就告退。”

虞无欢用自己最快的脚步从君昭岐的营帐离开,仿佛身后有恶狼在追赶着她一样。

君昭岐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暗,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眼眸,摩挲指尖微微的温润,空气中似有如无的栀子花香,他好像又闻到了一丝。

随后,先前离开的侍卫有出现在君昭岐的身边。

侍卫:“将军,您让我查探的,有结果了,这支箭确实是来自京城,和虞小姐所说无二……这印迹估计是那人的私人印记,还有,这封信将军你看,是一封退婚书,没有任何问题。”

侍卫早已经习惯把京城太子爷称为那人。

此事说来话长。

侍卫的话说完,君昭岐看了一眼信,皱眉,“京城?”,君昭岐低声:“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京城”

侍卫眯眼做想回道:“好像还真有,最近一月里,出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有虞家的二小姐,还有林家的那位侧妃。”

“不过,为何那人的箭会出现在边疆这个贫寒苦地?难道是有人冒充他的人来刺杀将军您?又或者是敌国派来的杀手来刺杀将军?”

随后,侍卫自言自语否定这个猜想,边疆这些年在将军的带领守卫下,边疆已经三年没有再出现过战事了,所以不大有可能是敌国派来的杀手,而且就算是刺杀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草率,没有计划的行事吧?

君昭岐并未回应侍卫的猜想,那些人倒不像是来刺杀他的,而像是来警告他的。

侍卫倏然灵光一现,他有个大胆的猜想:

“将军,难道……那人来警告将军,可是为什么呢?”

君昭岐看了侍卫一眼不语,如果真是来杀虞家二小姐的反倒是不好处理了。

京城现在看似如一波平静如水的海,实则暗地波云诡谲,虞家又是近几年颇得圣上宠幸,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幼子,得到圣上亲赐的字。

要知,圣上只有三个皇子,大皇子赐字“耺”,三皇子赐字“墉”,而其中还有一个二皇子没有被赐字,偏偏虞家的一个幼子赐字为“玉临”二字。

只能说,帝王心,海底针。

君昭岐眸色深了深,皱眉。

……

虞无欢刚刚逃过一劫,回到营帐,回想刚刚在营帐中瞥到君昭岐案台上摊开的折子,独自坐在案桌边,沉眸,眼睛中似有千千结的样子,就连桌上的茶水冷良久了,她也没注意到。

随后,抬起手腕,一手拉着袖子用毛笔在案台上描绘着什么。

燕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虞无欢,两只丫髻像个猫似的,头上飘带,晃来晃去,几颗小珍珠轻碰出响声。

终于,虞无欢写好了。

燕槐才一跳一跳的跑到虞无欢的身边,好奇的盯着案桌上密密麻麻的图:

“小姐,你画的这是什么呀?”

“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燕槐小手扶住下巴,思考状“它……是画我们所在的位置吗?”

虞无欢宠溺地看着燕槐笑了笑:

“小燕槐,真聪明!”

燕槐好久没有被虞无欢夸,顿时一抹红晕就浮现在那张小圆脸上,不好意思嗔道:“哪有?我还没有小姐你聪明呢。”

虞无欢伸出双手,扶住燕槐的肩膀把她往座椅上轻轻下压,示意她坐下来。

虞无欢也坐下来,青葱嫩白的手指指着画上的某一处,认真解说:

“燕槐,看见了吗?这儿,就是我们所在的地址,而在东北方向才是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我们不可能在这里久待,所以我们得提前做好计划。”

虞无欢顿了顿,又继续说:

“今夜,又发生了一些事,看样子这里也不安全,我决定,我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有一进入这里,我们就开始遇到了危险。”

虞无欢认真的看着燕槐一字一句的说:

“燕槐,你愿意,同我一起走接下来的路吗?也许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虞无欢怕她因为主仆关系而同意自己的邀请,“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身契,我现在就给你,如果你选择就在这,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寻一个庇护所,保你平安。”

燕槐抿唇,思索片刻:“我决定了,小姐你在哪我就在哪,有危险也没关系,只要有小姐你在,我就是安全的。”

虞无欢为她的赤诚和毫不保留的信任感动热泪盈眶,这些年她终于也有了一个不惧危险的知心朋友。

“谢谢你,燕槐”,虞无欢抱住燕槐,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含着哭腔的道。

燕槐突然间像是变成小大人似的,抬手轻抚她的头,“小姐,不谢,不谢”。

虞无欢听到她这酷似大人的语气,捂嘴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