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话音刚落,詹姆士便从长袍下掏出绳索,走向德雷克。
德雷克不用想就知道这套纸袋的想干嘛——他想吊死自己!
“不!”
德雷克惊叫出声,拔腿就往佩顿跑。
之所以往他跑,是因为德雷克想将教廷拉下水,好趁乱摸鱼,寻找机会。
佩顿左手护在碧翠丝身前,右手横架作防御状,脸色阴沉地盯着德雷克。
对付德雷克他有一万种方法,但现在是公众场合,客人们全是普通人,就这么使出战斗类非凡技能,后果会很麻烦。
正当他苦苦思索对策,德雷克以一个滑稽的跑姿停在了原地,好似一个踩到香蕉皮往前倒的路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詹姆士便将时停状态中的他抱起,靠在栏杆上,自己则躲在他的后面不紧不慢地打绳结。
不是他不想快,而是船长有话说。
杨森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台下“观众”,说道:
“查尔·德雷克将被吊死在你们面前。”
看到詹姆士拿出绳子后,客人们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感,然而,听到杨森就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
杨森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但...”
他顿了顿,目光从一名穿得体面的绅士跳到另一名穿得体面的绅士,从一名穿得漂亮的女士跳到另一名穿得漂亮的女士。
“对那些死去的人来说,这很有用。”
杨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
“哪怕它已经迟到了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我吊死他,不是因为我嫉恶如仇,而是因为,我渴望公平。”
“我渴望公平,我希望你们也渴望公平。”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觉得我的做法粗暴且非法,但本应给予公平、惩罚德雷克的帝国和教廷丢失了自己的责任。”
“凡有空缺,必定叫它补全。”
“公平亦然如是。”
“现在,我要你们亲眼看着查尔·德雷克死去。”
啪!
杨森点了点绅士手杖,像是敲下了法官棰。
詹姆士迅速打出绳结,将它套在德雷克脖子上。
随后,他又拿出两根绳索,将德雷克的双手双脚牢牢捆绑。
做完这些,他拍了拍管足,解除时停,从客人看不见的背后拎起一脸茫然的德雷克。
就在这时,杨森想到了什么,抬手示意暂停。
詹姆士立刻停止动作。
杨森看向台下船员:“上来吧。”
这样一个场合,台上的“旧日号”船员只有詹姆士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琼斯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泛起笑容,纷纷走上缓步台,站于船长身后。
杨森双手扶在手杖上,说道:
“我们渴望公平,我们是不公的审判官。”
“今晚,我们对查尔·德雷克作出判决!”
说罢,他斩钉截铁地挥下右手,像是落下的断头台铡刀。
德雷克终于反应过来,慌忙道:“不!求您了!阁下...”
话还没说完,詹姆士便松开管足,任由德雷克自由落体。
距离地面还有一半距离时,他脖子上的绳套将他捕获。
德雷克感到喉咙一堵,便再也无法呼吸,连吞咽都无法做到。
他的脸色涨红发紫,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双脚不断乱踢,像条被冲上岸的鱼一样蹦跶,无意中碰翻了“酒杯塔台”。
鲜血一样的红酒流淌在精致的羊毛地毯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花。
因为剧本的原因,客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看得脸色发白,额头冒出阵阵细汗。
大厅内死寂一片,只有德雷克愈发微弱的呜咽声响起。
5分钟后,这个声音也消失了,德雷克被吊死在自己的府邸里。
人们看着台上身高、体格都各异的五位不速之客,心底升起莫大的恐惧。
杨森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
“我不在乎你们现在怎么想,也不在乎你们以后怎么干。”
“我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
“你们是社会的上层阶级,富有、聪慧、有礼貌,过着体面而优雅的生活。”
“但所有这些美好的事物,又有多少真的是你们通过自己努力获得、你们应该享受的?”
“出身决定不了一切,但能决定很多东西,你们的家庭、背景、运气给了你们上流社会的一切。”
“良好的修养离不开父母长久的管教,但贫穷的父母没有时间教育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在勾心斗角斤斤计较的生活中懂得这一点。”
“你们的父母或者家庭,给了你们充分的爱与包容,让你们温和、谦逊,成长得优秀又耀眼。”
“让你们一开始,便与那些起点平庸甚至低劣的人拉开距离。”
“这是你们的运气。”
“生命是残酷的,世界从来不公,你们获得了这些,就一定有人失去了这些。”
“正如你们今晚过来参加体面的晚会,就一定有人会在下城区上夜班。”
“我警告你们。”
“不要把手伸向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像德雷克一样,把一切都吃干抹净。”
“我知道你们拥有这个能力和资本,但不要有这个想法,别贪心,别越界,别傲慢...“
“别嘲笑穷人,觉得他们愚笨、粗鄙、肮脏、恶心、市侩、狡猾,以及一切用来衬托你们这些精英的代名词。”
“他们只是没你们运气好罢了。”
终于说出积压已久的心里话,杨森上辈子的怨念都释放了出来,感觉浑身舒畅。
搁地球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上层阶级,他们优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有了一个优秀的环境。
舍得给予爱肯花时间陪伴和教育子女的父母、不会让人焦虑的物质生活条件、帅气漂亮的长相、朋友、良师、健康且没有先天疾病的躯体......
还有很多很多,它们就像一个个参数条件,作用于每位有幸获得的人,最终结成名为“优秀”的果实。
杨森有幸获得了帅气的长相,和爱自己的父母,并且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此,他从不嘲笑别人丑,也能理性看待那些性格恶劣怪异的人。
工作后,他发现,像自己这样的人并不多。
他心底的怨念越积越深,但他也知道,这就是人性,而人性由物质基础决定,所以归根到底,还是生产力制约着一切。
奴隶制时期的生产力配套奴隶与奴隶主的生产关系,肯定有些人天生抽鞭子,有些人天生挨鞭子;
封建时期的生产力配套皇帝与农民的生产关系,肯定有些人天生皇家贵族大鱼大肉,有些人天生平民百姓地里刨食;
资本主义时期的生产力配套资本家与工人的生产关系,肯定有些人那啥,有些人那啥......
事物总体是在螺旋上升的,他真心渴望下一阶段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
对于这一点,他相信祖国,可惜自己穿越了,没能见证那个伟大时代的到来。
不过,老子现在是邪神!
哈哈!
不好好发展生产力就抽你们鞭子!
你们这些社会上流的,不老老实实承担你们应该承担的责任、敢伸手拿别人的东西就把你们的手砍断,再公开审判你们!
杨森嘻嘻一笑,十分快活。
台下众人被这个突如起来的笑容吓得浑身一颤,汗流不止。
船员们身子也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仰慕。
船长这种简单粗暴的存在,居然说出了那么长且富有哲理性的话,实在是......
太他妈伟大了!
拥有一颗艺术家之心、本就感性至极的沃夫,更是喷射而出两道粗壮的泪水,把纸袋破开了两个口子,心里对船长的爱戴之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决定今晚过后,以毕生心血创造出此间绝唱的文学作品,用以记录祂的英姿与哲思。
杨森收敛笑容,进行了一次长长的深呼吸,吐出了压抑多年的怨气。
这场名为“公平”的剧目终于走到了结局。
是时候成为非凡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