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妹妹,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她语气里的恶意让我脊背发凉。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话。我知道,她肯定又要想办法揭穿我,让我进不了军营。
干燥的风卷起地上的沙尘,迷得我眼睛生疼。我抬手遮挡,却看见张父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搓着手,走到我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与之前在家里时的冷漠判若两人。“闺女啊,”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这军营,多气派!你嫁过去可是享福了!爹为你高兴啊!”
我看着他的表演,心中冷笑。高兴?他眼里只有即将到手的聘礼,哪有半点为我高兴的意思。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话锋一转,“不过啊,闺女,爹想了想,这聘礼是不是?”
“爹!”我厉声打断他,“你又要干什么?”
张父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支吾着说:“这……这军营守卫森严,贺凛长官又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咱们的聘礼是不是少了点?再加点,也好显得咱们重视这门婚事不是?”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到军营门口了,他竟然还想坐地起价!我的目光扫过张母和王媒婆,她们都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显然,她们也早就知道张父的打算。
这时,军营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军装,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不怒自威。王媒婆连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
“李班长,这就是新娘子!”王媒婆指着我说道。
被称为李班长的男人朝我走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审视。他刚要开口,张父却抢先一步说道:“李班长,你看小女马上就要嫁给贺凛长官了,这聘礼的事……”
我心中暗叫不好,张父这是要当着军营守卫的面狮子大开口!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可他似乎完全没看到我的眼神,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姐姐在一旁添油加醋,把张父的贪婪和无耻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班长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张父:“这位老丈人,军营重地,岂容喧闹!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张父还想说什么,却被我一把拉住。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对李班长说:“李班长,聘礼之事我们可以进去再谈,现在不要在军营门口喧闹。”
李班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识大体,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
姐姐和张父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他们的计划显然受挫了。我心里闪过一丝得意,但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进了军营,还有更大的挑战等着我。
我迈步走向军营大门,身后传来姐姐咬牙切齿的声音:“张悦,你给我等着!”
踏入军营大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身后的喧嚣被隔绝在外,一种肃穆的气氛包裹着我。高耸的围墙,笔直的道路,还有来来往往的军人,都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李班长走在前面,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张父和张母也跟了进来,但他们明显有些畏缩,不敢像在外面那样放肆。姐姐则紧紧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我们来到一间简陋的办公室,李班长示意我们坐下。他坐在办公桌后,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张悦,”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真的是贺凛长官的未婚妻吗?”
我心头一紧,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看来姐姐已经开始行动了。我正要开口,姐姐却抢先一步说道:“李班长,我怀疑她是替嫁的!真正的未婚妻是我妹妹!”
李班长的目光转向姐姐,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哦?你有什么证据?”
姐姐立刻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都是她编造的谎言。她说我从小体弱多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可能认识贺凛长官。而她才是真正的未婚妻,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没能来。
我听着姐姐的谎言,心中冷笑。她真是煞费苦心,就为了阻止我嫁给贺凛。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等着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李班长听完姐姐的话,又转向我,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张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李班长,我姐姐说的都是谎言。我确实是贺凛长官的未婚妻,我们……”我顿了顿,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念头,“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哦?是吗?那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李班长追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我的心开始狂跳,手心也开始冒汗。我必须想办法让他相信我。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姐姐,她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被拆穿的窘境。
“我们……”我再次顿了顿,然后故作回忆状,“我们是在一次……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当时……”我的目光落在了李班长桌上的一个相框上,那是一张军人合影,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当时,贺凛长官也在场。他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一边说着,一边编造着和贺凛的“交往细节”。
李班长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我难以揣测他的想法。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擂鼓一般。
我从袖子里悄悄地掏出王媒婆塞给我的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一些信物,说是贺凛给我的定情信物,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我颤抖着手打开布包,拿出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递给李班长,“这是……这是他送给我的。”
李班长接过徽章,仔细地端详着。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李班长终于开口了,“这个徽章……”他抬起头,目光在我和姐姐之间来回移动,“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你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
李班长拿着那枚徽章,眉头紧锁,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个徽章……”李班长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是贺凛长官所在部队的特殊标志,一般人不可能拥有。”他抬起头,目光在我和姐姐脸上来回扫视,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这是……这是贺凛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王媒婆塞给我的其他“信物”——几封信,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当然,这些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信的内容是我胡诌的“情话”,照片上的人也并非贺凛,只是身形略微相似罢了。
我把这些东西都摆在李班长面前,然后开始讲述我和贺凛的“交往细节”。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编造着一些浪漫的桥段,甚至还模仿着贺凛的语气说了一些“情话”。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李班长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李班长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点头,又时不时地皱眉,似乎在努力分辨我话中的真假。姐姐在一旁气得直跺脚,脸色铁青,几次想要插嘴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讲完之后,李班长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那张照片,仔细地端详着。照片上,“贺凛”穿着一身军装,站在一棵高大的树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张照片是我特意找人照的,虽然和真正的贺凛有些出入,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这张照片……”李班长沉吟着,“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
我心中暗喜,看来我的计划奏效了。李班长的语气虽然仍然带着一丝怀疑,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肯定我是替嫁的了。
就在这时,张母突然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我的手,说舍不得我,想要带我回去。我知道,这不过是他们最后的挣扎。他们害怕我嫁给贺凛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们就再也无法从我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了。
“悦儿啊,咱们回家吧,娘舍不得你啊……”张母哭喊着,声音凄厉而绝望。
我看着张母那张虚伪的脸,心中一阵冷笑。我轻轻地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语气平静而坚定:“娘,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回去。我会在军营好好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的坚决让李班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再次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还在哭闹的张母和一脸怨毒的姐姐,最终做出了决定。
张母的哭喊声越来越尖锐,像一根针扎在我耳膜上,嗡嗡作响。我深吸一口气,掰开她紧紧抓住我衣袖的手,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娘,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回去。我会在军营好好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的目光从她泪流满面的脸上移到张父冷漠的脸上,再到姐姐那张写满嫉妒和怨恨的脸上,最后停留在李班长身上。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好了,”李班长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张悦是贺凛长官的未婚妻,那就让她进去吧。”
我跟着李班长向军营深处走去,身后是张父张母的哭喊声和姐姐的咒骂声。我并没有回头,我知道,我的未来就在前方,而我的过去,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不仅仅是成功进入军营的喜悦,更是挣脱原生家庭枷锁的解脱感。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朝李班长微微颔首,转身迈进了这扇象征着全新人生的大门。
身后,张父的叹息,张母的哭喊,姐姐恶毒的诅咒,都渐渐被我抛在脑后,像风中的尘埃,最终消散无踪。我甚至能感觉到王媒婆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想必她也害怕这桩婚事黄了,自己落不着好。
我跟着李班长沿着笔直的道路向军营深处走去,道路两旁是高大的围墙和戒备森严的岗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氛。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充盈着我的胸腔。
走到一处拐角,李班长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贺凛长官的脾气不太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笑了笑。“我知道。”在末世挣扎求生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一个脾气不好的军官,还吓不到我。更何况,这正是我想要的。贺凛的恶名在外,或许正是保护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军营里生存下去的最好屏障。
李班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他带我来到一栋灰色的建筑前,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带她去03号房间。”李班长吩咐道。
两名士兵立刻敬了个军礼,然后其中一人走到我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
我跟着士兵走进建筑,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士兵打开门,示意我进去。
我踏进房间,门在我身后关上。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环顾四周,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这不像是一个新婚妻子应该住的地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审视!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军官走到我面前,语气冰冷地问道:“你就是张悦?”
“我是。”我回答。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