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话就活该被放在火上烤，他们听话就要受提心吊胆之苦，这是个什么说法？
“叶大人，并非是我不愿做这个刑部尚书，实在是……”
怕被报复啊，他要是孤家寡人也就没什么了，偏生府中有妻有儿有女，还有八十岁的老母等着他孝敬，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韩大人的顾虑我知道。”叶暮婉手放在腿上，每敲一次都像是石头，重重砸在二人心上。
“我既然跟你保证了，就断然不会放任不管，我跟你们说实话，透个底，陛下已经册封大皇子为太子，其他几位的想法和心思落空了，短时间内不会再作妖。”
短时间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时间过去该怎么办，坐着等死？他们算是发现了，叶暮非但不做人事，她也不说人话啊！
叶暮婉笑了笑，“据我所知，两位大人并未明确表示过要支持谁，或者可以说，是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大皇子身为嫡长子，按照老祖宗的规矩上位可能性最大，二皇子有个当贵妃的母亲，只可惜他们不懂的珍惜羽翼，已然没可能翻身，
三皇子紧随大皇子，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一心为大皇子办事，不计后果，不计得失，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又不是省心的灯，除了三皇子，其余个个外家显赫，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都很优秀，你们不知道该选谁。”
姜大人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她，“叶大人好像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谁吧？”
这绝对算的上是道难题，叶暮是谁，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是皇子们挤破了头拉拢的对象，谁不想得到她的支持，可又有谁成功了？
“我官拜右相，有种种迫不得已，我只为南风国的帝王做事，这种无关紧要，不眠不休，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的争斗，参与起来太没意思。”
那什么有意思？二人没有听出她话外之意，只以为她跟三皇子一样，不争名夺利，只求明哲保身，可仔细一想又不是很对劲。
要真是这样，她何不闯荡江湖，做个名人侠士，非要入仕趟朝廷这趟浑水？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救百姓于危亡之中？这般……大公无私的想法，见识过叶暮的心狠手辣之后，他们真不觉得是她脑子里存在的。
若非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与震惊，她是在说……只要她支持谁，那个人就一定可以成为下一任南风帝，是……这个意思吧？
看他们的眼神，叶暮婉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了，在他们看过来的时候，只是勾唇笑了笑，却足以让二人倒抽冷气，这就是赤裸裸的回应啊！
放眼天下，最厉害的谋士也不敢轻易下这样的结论，姜大人想的细，别老是个带兵的，脑子比韩大人好使多了。
“陛下立储，跟叶大人有关。”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叶暮婉说道：“为了稳定朝堂，跟陛下提了个小小的建议罢了。”
“叶大人看好大皇子？”
姜大人剑眉微蹙，大皇子身份摆在那是事实，可他并不觉得大皇子有称霸天下的帝王之风，分裂只是暂时的，天下早晚会统一，需要明君来带领。
大皇子是吗？显然不是啊，若非投胎投的好，有幸从皇后肚子里出来，有幸得到三皇子的追随，估计早就成为皇室的弃子了，叶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眼睁睁看着大皇子被立为太子，这不合理啊。
叶暮婉摊手，“谁知道呢。”
这就是不打算说了，姜大人也不再多问，起身拱手道：“既然是叶大人的意思，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但于下官有恩的始终是叶大人，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机会，叶大人有需要，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大人叹了口气，便是被赶鸭子上架也没办法了，起身拱手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叶暮婉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韩大人耳根子软，心也硬不起来是事实，可毕竟在刑部待了多年，什么大案要案没见过，越是关键时刻越不会掉链子。
姜大人更是群臣中少有的清流，也是陌生人中对她意思摸的最准确的人，性子稳妥，行事果断，能堪大用。
得了他们的保证，叶暮婉告辞离开，楚恒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早已满天乱飞，这其中有谁的手笔没有谁的手笔就不得而知了。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看了眼日落西山，天边出现的晚霞，不知不觉就在外奔波了整整一天，回去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墨影同样耷拉着脸，很是不开心，可照顾起叶暮婉却仍旧小心翼翼，张开手臂在旁边护着，生怕他磕了碰了摔了，虽说是主仆关系，可这姿态有点……引人遐想啊。
韩大人斜了姜大人一眼：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姜大人摊手：谁知道呢。
连表情都跟叶暮差不多，韩大人咬牙切齿，真是学到了精髓啊！
离相府越来越近，叶暮婉都感觉到气氛的紧绷，无声叹了口气，这世上能让墨影害怕的人不多，府里那位就算一个，她不会武功，心眼却多，每每都能耍的墨影团团转，作为惩罚，还被摁着灌药，是个人心里都有阴影了。
“墨影，不想挨骂，不想喝药，等会到了就赶紧离开，千万不要被她逮到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知道吗？”
没有人说话。
她挑挑眉，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又叫了几声没有回应，马车却慢慢停了下来，她心有所感，掀帘抬头看去，相府门外负手而立，笑眯眯看着他们的，可不就是柳泽介绍来的女大夫，她的好师姐，素问。
墨影第一反应就是跑，刚跳下马车动了一下，素问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了。
“墨影，着急忙慌的这是准备去哪啊？跟你主子在外跑了一天，还没跑够？”
这些话倒不足以吓到见多识广的墨影，主要她拿在手里欣赏的银针还泛着蓝光，着实有些吓人。
墨影不敢动了，低头站在车边，哀怨的看了眼弯腰出来的叶暮婉，就说要早回来，偏不听，现在好了，跑都跑不了！
大概是这一天太过劳神费力，到了家门口叶暮婉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不要紧，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勉强对墨影笑了笑，就直直往旁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