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城,叶暮婉在车内便听到有人唤她,掀开车帘。
叶暮婉的车马过后,柳泽正准备离开。
城门的守卫统领却惶恐不安:“不知刚刚这位公子是丞相何人?”
“林统领,此人乃是我师出同门的小师妹,云一先生的关门弟子!”柳泽的眼神甚有深意。
“云一......云一先生?”
此时,林统领内心的有些惊慌。
驿馆内,落云苑中,晨光照在宽敞的庭院之中,冒了新芽的翠柳看上去愈发的嫩绿清新。
柳树下,一名女子肤若凝脂,眉如水黛,眼似秋波,清灵明澈之中带有一丝与她二八年华不符、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成熟、沧桑和凄凉。她乌丝柔顺,长发未挽,只发尾处一帛锦带松松的束着,偶有几缕滑下,在微风中轻轻浮动,随意却飘然若仙。身上一袭白色衣袍迎风舞起,就好似月中嫦娥的舞姿,美不胜收。纤细的手指撩拨着琴弦,那琴声悲凉忧伤,似有说不尽的离愁哀肠。
楚韵走进内院的时候,只觉那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子一身光华流转,灼痛了他的眼睛。他不打扰,在女子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静心聆听。
良久,一曲终了,楚韵才回过神,从袖间抽出一个册子。
“羲和,这是我派人查明的,这份名单之中都是南风国皇亲贵族中暂无妻妾的。你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韵哥哥,你大不必多此一举,嫁给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选选总归是好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幸福。”楚韵将册子放在了石桌上。
“幸福?生在皇家,作为政治交换筹码,何来幸福?”羲和笑着说道,那笑里藏着无尽的凄凉。
“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吗?”
“放下?韵哥哥,你不曾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你又怎会明白,放下有多难。”
楚韵刚要开口,羲和又道:“我知道从我生在帝王家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我此生都不可能有爱情,四哥放心,我早已认命,我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的筹码,或许我该庆幸,于父皇,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还可以活下去。”说完,她起身,抱着琴进了屋。
楚韵一个人在院中,不进屋也不离开。他何尝不明白帝王无情?
南风皇宫,御书房内。
“陛下”,东云国使者已经安排在驿馆住下。西楚国使者三日之后方才抵达。其他各国使者也尽数到达。”柳泽立在下方,详尽的汇报着一切事宜。
“另外,大皇子和三皇子回京了。”
“如此甚好,柳卿办事,朕一向放心,这次寿宴,你就带着楚恒,多教教他。”龙椅之上,威严的中年帝王说道。
“是。”柳泽领了生命,退出了御书房。
南风帝坐在龙椅之上,头痛欲裂,这次之所以大办特办寿宴,也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南风国与东云国边境大旱,而地处南地的南风最为严重。
南风国朝堂之上。
南风帝楚岩看着殿下的群臣,十分窝火。大旱数月,流民越来越多。使得强盛的国力逐渐衰弱,一拨拨赈灾银下放,灾情并没有得到半分缓解。而数百朝臣,竟无一人能想出解决之法。
“一群没用的东西,朕养着你们这群东西都是白拿朝廷俸禄的么!”
“陛下,莫急。臣向陛下举荐一人,也许能解陛下心中之忧。”丞相柳泽站了出来。
“哦?”
“臣的师父云一先生想必陛下一定听说过。如今我的小师弟,也就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叶暮正客居在臣的府上,昨日同他谈起灾情,他似乎有所见解。”
“那还等什么,召此人进宫,在御书房觐见。”
初见叶暮婉,南风帝觉得柳泽一定是老糊涂了。那人,居然有一些故人的音容风貌,虽然说气质斐然,但总有一些女子的阴柔之气,能救国?南风帝心中甚有疑惑。
更何况这场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国外,西楚,东云和各方小国与南风的战争也分外激烈。
所谓病急乱投医,听一听又有何妨呢?
那人一开口却让人惊艳。
首先便分析了赈灾银之所以拨下去无用,不过是因为赈灾之物一层层地拨下去,最后发放的权利在胥吏、里正的手里,南风一向富庶,官吏们也习惯了锦衣玉食,怎知百姓疾苦。就算有,也在少数,而大部分官吏利用灾情谋私利,虚报、谎报、瞒报,才造成了如今不堪设想的后果。这些东西其实很简单,朝堂之上,无人敢发声,不过是因为他们皆有参与牵涉。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整治吏治,这需要陛下下定决心。当然,官吏备选也是当务之急。无论南风还是他国,朝堂皆被士族垄断,寒门学子有才学,却无施展才华的机会。所以对于选拔官员,叶暮婉也坐出了建议。
“叶……先生说的,是解决之法,是根治之法,但是如今情势堪忧,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实施啊。”
“陛下勿忧。不知陛下可知北方游牧民族盛产什么?”
“牛羊……”
“还有青稞粗粮。北方游牧民族一向觊觎我中原的富庶,而中原各国一方面觉得北方荒芜,不会想到如此,另一方面又忌惮他们的剽悍,而西楚境内山峦颇多,旱年无法耕种,还可以狩猎生存。东云国临海,可以捕鱼过活,南风却无办法。若陛下信得过草民,给草民金银玉帛,去换取青稞粗粮。”
“如此甚好。”
那叶先生就先任鸿胪寺卿一职,等寿宴过后,便前往若羌。“不知南宫想要什么赏赐呢?”
“朝堂之上突然凭空多了一位鸿胪寺卿,三公九卿之一,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红,但有丞相为师兄,云一先生为师父,也不是谁敢轻易得罪的。
“大人,这是下午递来的拜帖,有各个皇子的,也有各国使者的,不知大人见还是不见?”刚回京,南风帝便赐了他一座府邸,管家许叔抱着一大堆帖子进来。
书案边,叶暮婉正在低头看书。一堆拜贴,她扫了一眼,拿出了一本。其他的示意让管家许叔全部退了回去。
安城的宅子是早就托师兄置办好了的。
“明日午时请三皇子过府一叙吧。”叶暮婉想起初下山时两人的初遇,有些恍然,此次出行若羌,南风帝派了他一同前往。
“是。”
是夜,叶暮婉正在书案前看书。灯火摇曳。正欲翻页的叶暮婉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暗处闪现出一个黑衣人。
“影墨?”叶暮婉轻轻唤了一声。
黑暗里亮起了烛火,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应了声:“主子,我在。”
“师父可还好?”
“苏一先生说他一切都好,让主子保护好自己,记得按时吃药。”
“可还有别的吗?”
影墨没有说话,悄声退了出去。
师父还在怪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