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怎么回事?
叶忱迷迷糊糊的听着耳边的叫骂声,心里无端升起了巨大的恐惧。
怎么会有骂声?她是进了什么邪教根据地吗?她也就是上课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盹,不至于要被烧死吧。
她拼命想睁开眼去看看她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眼皮却仿佛被系上了千斤重的巨石,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能感觉自己被人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她害怕的开始发抖,耳边的叫骂声愈发的清晰,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混沌的漩涡,其他所有的感知全被吸了进去,只剩下让人头疼的快要炸裂的折磨。
她明明记得真切,不久之前,她还在与朋友吃海底捞,然后在回学校的路上她被酒驾的司机撞了。
那她现在应该在医院才对啊!
可医院怎么会这么吵!
就在下一瞬间,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这些画面连接起来就像是一个长篇的电影。所有的信息在一秒钟全部输进了她的大脑,可它们太过庞大,几乎要把她的脑袋给撑爆!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在高数课上睡觉了放了我吧!!!!”
混杂的信息让她的意识完全混乱了起来,此刻她的思维跟缠绕的耳机线差不多混乱,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喊了些什么。
之后是一阵漫长的寂静,那些叫喊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大约是在想高树这种树有多高吧。脱力的叶忱低下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她的皮肤滑落在地上和她的衣服上,形成一些斑斑点点,如同刚淋了一场瓢泼大雨。
叶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她刚刚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来看,她是穿越无疑了。
终于她眼皮上的石块被拍碎了,她睁开眼,视线里起初是一片迷糊,但很快就开始变得清晰,困扰了她十年的近视眼就这样靠一场穿越治好了,就是价格太贵不划算。
她喘着粗气,借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抬起了头。
她的面前站着许多人,此刻的这些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个画面让她心里发毛。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厌恶,憎恨,怜悯。所有的负面情绪织成了一副巨大的网笼罩在这块天地间,就连天空都是逼仄的模样。
她这个人天生运气不怎么样,中考发烧高考拉肚子,就连玩个欢乐斗地主都只能靠领补助金过日子。
没想到穿越的命更不好,她附身的原主叫阿福,原本住在这个小村子里。村子人不多,邻里之间互相也都认识,阿福的名字起的好,长的也是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大,鼻子翘,谁看了都觉得可爱讨喜。
在此之前,阿福的人生都与她的名字完美契合。
可是从去年起,村里开始发生怪事,但无一例外都与阿福有关。去年的她十五岁,家里就寻思给她找一个好的夫家,很快就找到一个,结果刚订了亲,她的未婚夫就在山里走丢了,三天后他的尸体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了村子门口,几乎成了一具干尸。
这次的事情给所有人的心底都埋下了阴暗的种子,阿福的家里心知忌讳,婚事也就押后再提。
又过了三个月,阿福家的邻居去城里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特意给阿福带了些小玩意。结果第二天两个人又死了,不过这次死在他们家,一样被吸干了血肉。
接着就有人说有妖怪,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三次这样死的是一条狗,阿福从小养到大的狗,这次没有任何征兆,狗的尸体还被人挂在了阿福家门口的树上。
于是再也没有人去阿福家串门了。阿福的爹娘整天都愁眉苦脸的。
猜疑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闲言碎语团结起来发了酵,人们躲着她家,就像躲着洪水猛兽。就连看见阿福讨喜的脸也觉得有股子奇怪的劲。
让这些情绪爆发的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这次死的是阿福的爹娘。
那时候起就有人说阿福是扫把星,是妖女,要用火烧,拿刀砍。
也有人觉得阿福可怜,说她是无辜受了牵连。
阿福夹在两拨流言之间,生生把自己的脸给挤瘦了,看着像是个干枯的稻草人。
接着那些觉得阿福可怜的人也都死了。
村子的人数骤然缩减了一半,所有人都觉得阿福是妖怪,专吃人心的妖怪,憎恨取代了喜爱,他们孜孜不倦的用自己锋利的话语攻击着阿福。
阿福的精神原本因为这些人的死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这些憎恶无疑是雪上加霜。终于,阿福自尽了。
但是还有人说,妖女是不会这么简单死的,这是障眼法,妖女必须用真火才烧的干净。才有了今天的闹剧,他们甚至用铁链锁住阿福的尸体。
此刻叶忱让阿福死而复生,无疑是坐实了人们的猜想。
安静的人群又开始躁动:“果然是妖女!”
“对对对!昨天分明死透了,今天又活了过来!”
“怕不是人心吃多了,有九条命呢!”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我的儿子被她杀了,我要她偿命!我要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烧死她!烧死她!”
这些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他们从此刻起只会说三个字。
烧死她。
“不……”
叶忱喃喃自语,已经有人举着火把朝她走来。
“不!不!不!”
“我不是阿福!阿福已经死了!我不是妖怪!我不是!”
可是没有人会听她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在那团炽热的火上。人们看着火光,就如同看到了希望。
“不要!”
火越离越近,叶忱已经感受到了热度,她闭上眼不敢去看。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清风似的声音:“听我的,别动。”
叶忱脑子一抽开始了自己抬杠的生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都听我的。”
来人一个踉跄差点给叶忱来一剑。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叶忱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是自己专业的话语镇住了全场。她壮起了自己的狗胆睁开了眼睛。
几道白光在她面前闪过,接着身上粗粗的锁链便同时掉在了地上,因为恐惧导致的脱力让她不由自主的摔在了地上,摔得她龇牙咧嘴,五官长成了一个连体婴。
她面前站着一个人,但是由于她现在也就比小矮人高一点她除了白色的衣服啥也没看见。
村里的人似乎被定住了,只是他们的目光依旧热烈而虔诚,看得叶忱心里发毛。
“白雪公主”发话了:“你走吧。”
有人撑腰之后叶忱气焰嚣张了很多,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就是屁股墩摔得是真的有点疼。来的人看起来很厉害,叶忱忍不住打起了自己小计算器,谁让她不会用算盘。
叶忱坐在地上扭扭捏捏的像个行为艺术家:“谢谢,可我……”
来者打断了她的话:“往东走会有一个城镇。”
“我想……”
“你不想。”
“……”
很明显对面对于霸道一次的理解与她不分伯仲,叶忱听见了自己心碎掉的声音。还想抱个大腿,结果不仅没抱上,连看都没看见。不过她失落归失落却没有想强行上的意思,毕竟自己还是独来独往惯了,只不过穿越过来遇见的第一个对她施以援手的人总是特别一些的。大多数人都只是过客,这个道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露出一个标准微笑:“不……我只是想说我不知道东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