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尽力压下自己翻涌的情绪：“你就不问问妈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吗，体力活吃不吃的消？”

他语气不耐烦：“我看你这不挺好的嘛，妈，你别闹了，刚才青青刚挂了她妈电话，就和我发脾气。你体谅一下儿子，我就想好好过个假期，平时上班累的像只狗一样。”

“那青青有没有和你说，她爸妈中午给我吃的什么？”

“不用说，我也知道，估计就是咸菜馒头，她爸妈节俭惯了，你也理解一下。”

儿子语气越来越冲：

“你也别那么矫情，凑乎一下得了，都是一家人，帮个忙怎么了，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先挂了，要去下一个景点了。”

没等我说话，屏幕就显示通话结束。

我盯着屏幕看得眼睛发酸，连亲家两口子进屋都没注意。

阴阳怪气的女声响起：“吃吧，吃吧，你不干活，但我们可不能亏待你。”

我瞥了一眼，碗里是我中午炖的肉，上面还有狗啃一半的牙印。

见我用目光质问她，亲家母冷笑一声：

“你既然想吃肉，我们特意准备的。”

我直接收拾好随身物品，推门就走。

身后人嘲讽：“这么晚了，可没回去的车，可别溜达一圈没地去，又回来。”

我心底忍不住笑，大晚上确实没车，但手里有人民币，我还能没地住吗？

我直接找了个农家乐的民宿，冲了个热水澡，吃了一大碗手工猪肉大葱水饺，买了明天回城的车票。

打开置顶信息，还是视频通话2分钟那条。

我叹了口气，打字删删停停，半天才发出去。

“妈明天回城。”

第二天，我是在大客车上接到的儿子电话。

“妈，你人呢？！”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儿媳妇的抱怨，“你妈也真是的，说好的帮忙，才一天就跑了，懒死了。”

我嗓子有些干，声音哑哑的:“儿子，妈胳膊抬不起来，我先回去了。”

“妈，你就会找理由，其他人都能干，咋地就你这事那事啊？！你这让我怎么和丈母娘交代？”

我不想再听了，随口扯了句信号不好，挂了电话。

心脏一揪一揪地疼。

当初给儿媳没日没夜带孩子，让他们小两口好好休息。

结果腰肌劳损，肩膀胳膊也都落下了病。

我中间不是没提过，实在不行雇个月嫂吧，我出钱.

媳妇不干，说有拿钱给孩子买奶粉不好吗?

后来孩子渐渐大了，我日夜替他们操持，想着现在孩子压力大，也不容易。

中间也想休息休息，去做针灸推拿养养腰和肩膀，就和儿子提出来。

他每次都说，“妈，我最近太忙了，等我有空陪你去。你再缓两天。”

我透过车窗望着农田里一波又一波的麦浪，心想着，还会有他陪我去看腰的那天吗？

在我分神时，座位后的两位大姐在谈论最近的旅游经历，我不知不觉间听了进去。

听她们讲大漠滑沙、海边落日、巍峨泰山。

我想起，当初马上要退休，我也曾兴致勃勃要计划全国旅游。

还向单位年轻人请教过怎么做攻略。

一晃四年过去了，如果不是这次帮忙秋收，我竟然连城都没出过。

我被困在了方寸之地，只能围着儿子儿媳一家打转。

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我转身朝身后两位老姐姐要了联系方式。

回到家我就预约了老中医的时间，直奔医馆去。

要想出去玩，得有一个好身体。

当老中医给我拔针后，交代我注意事项时，儿子又来了电话。

“妈。因为你突然离开，秋收人手不足，丈母娘没法子只能雇了两个人赶进度，一共要两千块钱。这钱就你出吧。”

他一边抱怨我，一边理直气壮伸手要钱。

我被气笑了，这什么狗屁逻辑？！

我本想理论，中医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莫生气，莫生气。”

我一下子释然了，是啊，有什么可生气的，就当前半辈子白忙活一场。

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儿子。

顺便解绑了给他供房贷的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