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山,神拳门。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也是神拳门十分平常的一天。
弟子们早早起来,跟随着门内的师兄们练武。
上千名神拳门弟子,在演武场上呼呼哈嘿的练着,颇有气势。
郑炎山站在高处,负手而立,望着门内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心情不由大好。
“李庆这厮,想来此刻差不多也快被押送到元安城了。”
“只要他一死,明镜司就不会再揪着老夫不放了。”
郑炎山回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心头感慨的同时也有点后怕。
他原本不怎么把明镜司放在眼里,觉得这所谓的明镜司不过是仗着皇帝宠信,喜欢作威作福的朝廷鹰犬罢了。
但郑炎山着实没想到,自己那点陈年旧事居然会被明镜司给查到。
这可有点太吓人了。
四十年前的事情都能直接查到自己头上。
明镜司的密探当真是有手段啊。
“只可惜这门内的弟子皆是资质平庸之辈,没有一个像样的武学天才。”
“老夫这一身拳掌功夫,怕是到死都寻不到一个合适的传人了。”
人老了,所惦念的无非也就两件事情。
一个是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另一个就是寻个衣钵传人。
当然,这两者没有任何冲突,衣钵传人一般来说也是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人。
郑炎山虽说麾下弟子不少,但真正算得上称心如意的弟子,其实就李庆一个人而已。
倒也不是李庆多么孝敬他这个师尊,而是李庆的武学资质相当出色。
郑炎山的拳法、掌法,唯有李庆能够学到八分精髓,施展出来有他年轻时候的风采。
只可惜。
李庆后来跑去当了个县丞,想着跻身朝堂。
结果当了快十年的县丞都没有能够往上挪一挪。
在郑炎山看来,李庆这么好的武夫苗子却跑去做官,简直就是愚蠢。
当官岂是那么容易的?
真以为混到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就可以平步青云?
当官的水,可比练武要深得多。
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神拳门,好好练武,将来他李庆就是下一任神拳门的门主。
到时候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可比大半辈子当个小官儿舒服多了。
想到此处,郑炎山为李庆感到惋惜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当真是圆满了。
军伍混不下去,果断跑去混迹江湖,还真让自己学到一身上乘武功,混出了名堂。
眼下除了没有子嗣,没有传人之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老夫也该出去走走了,运气好还能在临死前收到一个不错的徒弟。”
郑炎山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麾下门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回去休息。
可就在此时。
几个看守山门的弟子慌忙从不远处跑来。
“来了!朝廷的人又来了!”
“好多人!”
“我还看见了护州营的旗子!”
演武场的弟子们一下子都乱了起来,而站在高处的郑炎山也是一下子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朝廷的人怎么又来了?老夫不是已经把李庆交给他们了吗?”
郑炎山有些恼怒的同时,心底里忽然间涌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眼皮也跳了一下。
不过毕竟是大风大浪的人,郑炎山还是相当镇定的。
“走,随老夫出去看看这些朝廷鹰犬又来做甚?”
......
神拳门外。
旌旗招展,军列整肃。
五大密探一字排开,各个神情沉稳,信心十足。
在他们身后,三百明镜卫手持弩箭长刀,整齐划一,肃杀冷冽。
再往后,便是明州护州营的人马。
有三千人在这里,另外还有两千人马守在了碧霞山的后山之处。
前后夹击!
这一次可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正要对神拳门动手了。
当郑炎山站在山门里头,远远望见外面大军的阵势时,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
一张老脸当即泛白。
“护州营的人马怎么也来了?明镜司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真要对我神拳门动手?”
郑炎山又惊又怒,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都把李庆交给他们了,怎么还要缠着不放?
“难道......明镜司连老夫也想一并抓了吗?”
想到这里,郑炎山心里头就更慌了。
而那些神拳门弟子们一个个还都搞不清楚状况,只以为这些朝廷鹰犬还是和上次一样虚张声势。
“门主,咱们要不要冲下去给他们来点颜色看看?”
郑炎山差点破口大骂。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没看见山下那阵势吗?
简直可笑!
“快去看看后山那里的情况!”
郑炎山立即让人去后山查看情况。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门人弟子出现在了山门之外。
越是此刻,越不能乱。
“明镜司奉命办案,捉拿多年逃犯郑炎山,神拳门无关之人速速退下!”
陈玉锋策马而出,手中高举着一枚令牌。
一听这话,神拳门众人都惊了。
纷纷看向了门主郑炎山。
好家伙!
原来这一次是来抓门主的?
郑炎山面色极为难看,果然是被自己给猜到了。
这明镜司拿了李庆不说,现在还不肯放过自己。
“一派胡言!”
郑炎山当即厉声怒喝。
纵然相隔甚远,但他一身雄浑内劲依旧显得强势,使得五大密探都纷纷有些心惊肉跳。
“我郑炎山何时成了逃犯?分明是你明镜司不分青红皂白,想要以莫须有之罪名来欺压我神拳门!”
“莫要以为尔等摆出如此架势,老夫就会怕了你们这些朝廷鹰犬!”
“今日之事,很快江湖众人都会知晓,尔等做派只会令得朝廷蒙羞,令得天下人心大乱!”
此话一出,郑炎山身后的门人们也是纷纷叫嚣起来。
“门主说的没错,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就是故意来欺压我们!”
“先是李庆师兄,现在又是门主,你们简直太荒唐了!”
“天下人很快都会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嘴脸!”
......
郑炎山不愧是老江湖了,三言两语就让宁小云他们变成了欺压江湖势力的朝廷爪牙。
只可惜。
他低估了宁小云等人此番的决心。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在铁证面前也没有任何意义。
宁小云策马而出,手中拿着两幅画像。
“郑门主,我该叫你郑炎山,还是该叫你许衡呢?”
“四十二年前你杀害了护州军副将卢一舟,外逃多年,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多年过去,改换姓名就可以鱼目混珠吗?”
“我等早已查明真相,现在你唯有束手就擒,方可不连累门下众人。”
“若负隅顽抗,则死无葬身之地!”
郑炎山面色铁青,双拳紧握,恨不得冲过去把宁小云一拳轰杀。
这个该死的东西!
之前竟敢欺骗老夫!
“就凭尔等,休想让老夫束手就擒!”
郑炎山态度很是强硬。
他根本不可能乖乖就范。
宁小云也不多言,回头看向了陈玉锋。
陈玉锋微微颔首,手中令旗摇动。
“捉拿郑炎山!”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