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污蔑

这啥情况?

卫淮有些发懵。

枪声响的太突然,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孟振邦看到猎狗被放翻,立刻怒吼起来:“谁干的,出来……”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提着半自动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撞得一路枝杈哗啦作响。

被他一吼,卫淮看到四五十米外有人从树丛里站了起来。

营地里缺猎狗,本来带来打猎的猎狗就只有三只,青狗算是三条猎狗中,最机敏凶猛的,突然一下子被人给打了,又怎会不恼火。

孟川和孟寿安也怒吼着朝着那人冲了出去,卫淮连忙跟上。

看着气势汹汹冲到面前的四人,那人脸色发白,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提的是一把老旧的老洋炮。

还不待孟振邦他们多说什么,他倒是先忙着解释:“我没想到是你们的狗,我以为是青皮子,要来咬我,才忙着开的枪,本来只是想着吓唬一下,没想到真打中了。”

不得不说,那只青狗,从皮毛上看,确实很像只青皮子。

孟川一如既往的暴脾气,才不管他辩解,迎面就是一脚将半大小子踹得向后倒去。

“你特么眼睛瞎啊,青皮子和狗都分不清楚,我看你小瘪犊子就是故意的。”

孟川上前,一把揪着他领子,又使劲地推搡了几下,将他狠狠砸在雪地上。

孟振邦上前一把将孟川拉开:“跟你说了,别只知道动手……这还只是个孩子,听他把话说完。”

他知道孟川的暴脾气,发起火来真有点不管不顾,真要动手,这跟老洋炮差不多高的半大小子,可不够打,担心出更大的问题。

这半大小子嚎哭着:“我真不是故意的,这片地方是我老爸布的套子阵,我就是来溜套子,远远地看到林子里有狍子晃动,就悄绕到下风口,摸了过来,我没想到是你们,你们都戴着狍头帽,我没看出来……”

卫淮大抵听明白了,细细一想,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次生林里枝条繁盛,几人都戴着狍头帽,走在次生林里,若隐若现的,远远看见,真会被当成是狍子。

而鄂伦春猎犬,在长期的培养中,也养成了独特的性格,最特别的是,不轻易出声,这在很大程度上,跟青皮子很像。

还有这枪法,是真不好说……

一枪命中猎狗,当场打死,看上去挺玄乎,但卫淮也听人说过,包括孟川他们也在说,好多时候,特意瞄准打不到目标,反而随手的一下会非常有准头。

这小子又绕的是下风方向,今天风不大,但依然能掩藏走动时发出的声响。

这一点,孟寿安他们也跟卫淮说过,说猎物听力敏锐,嗅觉灵敏,所以,想要贴近猎物开枪,必须要会选择位置,往下风方向靠近,风力干扰,猎物没那么容易嗅到气味,听到声音,相反,若是在上风方向,往往猎人还没看见猎物,猎物早就觉察到,远远避开。

这一点对猎狗来说,也是一样的,所以靠得那么近了才察觉。

孟振邦叹了口气:“你是哪里的?”

半大小子抹了一把冻出的清鼻子,将皴裂的脸弄得血呼啦的,在刚才的推搡中,手背被枝条划破了,他满脸惊悸:“我就是这边林场的,我老爸在林场倒套子,我们家没钱,我爸前几天倒套子,还把腿给弄折了,在窝棚里养着……”

“那你说咋办吧?”

听他这么说,孟振邦也头疼了。

这么个半大小子,打不够打,要赔偿拿不出赔偿,可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折了条狗吧。

他摘下帽子,使劲地挠挠自己的一头长发,有些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哪曾想到,这才是开始出猎的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半大小子坐在地上,眼泪骨碌碌往下掉,闷着头一句话不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擦擦眼泪:“我赔你们狗……”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川又一阵火大:“你怎么赔,你赔得起吗?”

听到说赔狗,孟振邦倒是愣了一下,瞪了孟川一眼:“你让他说。”

“在我们林场附近,有一窝狗,不知道是谁家不要的,在林子里边找了个土洞,生了一窝崽子,我前两天还见过,只是大狗被林场的知青打了拿去吃了,狗崽没人要……”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你这跟我在这扯犊子呢?那种狗崽我们要来有什么用,是能带着打猎还是咋地?”

孟川没有太大耐性,先是冲着这半大小子吼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孟振邦:“阿巴,跟他废啥话,让他领着去找他老爸,打了我们的猎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给个满意的答复,这事儿没完。”

为难一个小子也确实不是事儿,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主,孟振邦点点头:“只能这么办了……”

为防止这小子跑了,孟川一把夺过他紧紧抱着的老洋炮,几人牵了马,顺便把那只狍子和青狗给绑在马背上,让他领着去林场。

眼下没别的办法,他也只能上前领路。

到了次生林坡脚,就有运材线。

这是前几年伐木开辟出来的,大概是距离林场比较远的缘故,暂时没有继续扩张,而是选择了更近些的林子采伐。

运材线上只有几串脚印,并没有汽车往来的车辙。

顺着错综复杂的运材线走了大半个小时,岔上另一条运材线以后,路上就变得泥泞起来,都是被车子给压的。

又走了十多分钟,几人到了一个楞场,是堆放林场采伐下来的木头的场地,在一个山湾里,三小间木头房子前面,是大堆的木料,旁边还有个长棚子,有着马厩,堆放着不少夏秋季节收割晒干的草料,有五六个人,正在喊着号子,往停放在木堆旁的汽车里装木头。

三间木屋门口,拢着一堆篝火,旁边的木头上,有个精悍的中年汉子在烤火。

看到卫淮等一帮人到来,所有人纷纷停下手头的活计,朝他们看来。

那中年汉子看看卫淮等人,又看看那半大小子,最后目光落到提着那杆老洋炮的孟川身上,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站起身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几人。

这里有旁人,卫淮保持着缄默,免得引来怀疑。

中年一瘸一拐地靠近一些:“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孟振邦沉声问:“你就是这小子的父亲?”

中年汉子连连点头:“我是。”

“你自己问他!”

孟川伸手推了那半大小子一把,他身不由己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孟振邦等人,几步跑到中年汉子身后藏着,露出半个脑袋,指着几人就叫嚷起来:“老爸,就是他们,我去溜套子,套子上套到了一个狍子,他们要偷咱们的狍子,被我开枪打死了一只狗,他们冲过来,冲着我又打又踢,还抢了我的枪!”

好家伙,这污蔑是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