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红珠子

院门外。

一群蓬头垢面的村民，将两个少年围了起来。

这两名少年，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约莫只有八九岁，两人长相颇为相似，应是兄弟。

此时，哥哥将弟弟护在身后，手举着锈迹斑斑的剪刀，目露凶戾。

“这是我兄弟俩的钱，是救命钱，你们竟敢光天化日下抢钱？！老子告诉你们，谁要是敢上前一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周围的村民眼眶突出，嘴唇干瘪，显然已经饿的不行，但看着少年手中的剪刀，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只得在嘴上劝说。

“梁辰逸啊，我是你二叔，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现在忍心看着我活活饿死吗？”

“是啊，你家还困难时候，我可没少帮忙，怎么现在全忘了！你爹可没教你做人要忘恩负义啊！”

“我们可没抢，抢那可是犯律法的，大家都是你家亲戚，又怎么会抢呢？不过你们两个孩子，要这么多银两有何用？不如给我们这些亲戚，我们帮你保管。”

梁辰逸冷哼一声，没有丝毫动摇，厉声道：“我再说一遍，我们梁家不欠你们的，别打着亲戚的名义抢劫，谁要想动手，就自己想清楚！”

众人相视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衙门下放了赈灾的米粮，但量少人多，根本不够吃的。想活下来，只能暗地里买其他人的米粮，可正因为是暗中交易，价格自然高得吓人。

感觉到腹部的空荡，众人眼中犹豫顿消，纷纷朝着梁辰逸涌了上来。

看着步步逼近的众人，梁辰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他看了看身后的弟弟，咬了咬牙，低声道：“等一会，我让你跑，你就使劲跑，千万别回头，知道吗？”

弟弟怯生生点点头，又坚定地摇摇头，“哥哥，要走就一起走。”

梁辰逸目光一柔，妖灾过后，家中只剩他们兄弟二人，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弟弟。

“算了吧，我跟老爹学了些腿脚，正愁没地方使了，你留下来只会拖我后腿，知道吗？”

弟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握紧了怀中的钱袋子。

梁辰逸心中大定，正要冲上去刺出一条血路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都是些老不死的，聚在一起，就为了欺负两个孩子？”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倏忽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我劝你滚回家里，不然我连你也……”

还没等中年村民说完，就见到林渊横刀在腰，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之上。目光灼灼，如利剑一般令人胆寒，强大的气场顿时让中年村民闭上了嘴巴。

“你，你……我可警告你，衙门的官差可都在村口站着呢，你要是敢动手，就等着坐牢吧！”

中年村民缓过神来，立刻恼羞成怒，大声道。

林渊不语，只是拔出长刀。

“闭嘴老二！那小子手中拿的可是官刀，咱可惹不起！”

听到“官刀”二字，中年村民脸色瞬间惊慌，一众村民更是偃旗息鼓，急匆匆就作鸟兽散，生怕被扯上关系。

“谢谢。”

梁辰逸松了一口气，躬身道谢。

林渊摆摆手，旋即便想回屋。

本以为能试验一下刚学会的斩妖刀法，却只是些饿急眼的村民，就连莲华擒拿手都不用，光靠拔刀便吓走了，着实无趣。

至于这对兄弟，他自认已经出手相助了一番，帮忙解了危机，仁至义尽，不想再费心。

“恩人留步。”

林渊转首看去，却发现是梁辰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后，问道；“恩人可是县衙的人？”

见林渊蹙起眉头，梁辰逸连忙解释道：“妖灾那晚，我家遭殃，要不是有衙门的武夫击退了妖族，恐怕我和我弟都要死在家中。”

“至此，我便想着去衙门中当差，最好是刑房，既可习武，亦可保其他人周全。还望恩人能帮忙引进一二。”

他拿过弟弟怀中的钱袋子，双手奉上，“这里有碎银五两，是我兄弟俩如今所有的积蓄，求恩人帮帮忙，只要在刑房管事那里，美言一二便可。”

林渊沉默一瞬，突然问道：“救你那衙门中人，你可知他的名字？”

梁辰逸正色回道：“自然记得，恩人名字，至死不敢忘却，那人名叫张长恭。”

那晚匆匆，他只来得及问了个名字，但也牢牢记在心中。

若是侥幸进了县衙，定要报答。

林渊微微一笑，心中不禁暗忖：本以为叫住我，是想让我收留你们两个，没想到竟有如此缘分。

“钱我就不收了，明日清晨来此，你我二人一齐赶往清水镇县衙，如何？”

梁辰逸大喜，连连道谢，又硬塞了一两碎银，这才同他弟弟离去。

此间事了，已是申时。

林渊习了几遍斩妖刀法，虽感流畅，但偿还的进度相比莲华擒拿手而言，慢了不少。

“斩妖刀法比莲华擒拿手要复杂太多，偿还起来自然也更费心，急不来啊，慢慢还吧。”

他驻足抬眸，望向赵茹家方向，呢喃道：“算算时辰，那郎中应该已经诊治完毕，去看看赵茹她娘亲恢复得怎么样了吧。”

……

赵茹家中。

“莫怪，实在是病患太多，来晚了一些。”

郎中推门而入，一脸歉意。

赵茹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很快便换上了笑意，双手端起一碗清水，道：“不碍事，郎中您先喝口水，不急。”

郎中摸了摸赵茹的小圆脑袋，笑道：“等我给你娘亲治好，再喝水也不吃。”

说罢，便步入屋中。

见屋中的妇女似是睡着了，郎中也没在意，在赵茹的帮助下，掀开衣服，露出后背，准备行针。

“这，这是什么！？”

郎中失声，只见妇女前几日还光洁如玉的后背，此时却像是染上了一片片的黑粗条，这些黑条似树木般曲折生长，有生命一般附着其上，着实令人生惧。

“娘这是怎么了！？”赵茹被吓得面如血色，慌张问道。

郎中吞了口唾沫，安慰道：“应该是沾了什么脏东西，我看看能不能撕扯下来。”

谁料，他的手一接触到这些黑色物质，便感觉被针刺了一下，疼得他下意识收回了手。

郎中心中又惊又怕，刚想起身逃路，眼前却猛地一花。

妇女的手臂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捏住了郎中的喉咙，接着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僵硬的站了起来。

双眸漆黑，口吐人言。

“又是一个上好的祭品，大王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罢，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颗血红珠子，高悬于郎中头顶。

“嗬，嗬！”

郎中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

一缕缕血红从郎中体内飘出，缓缓汇在头顶的血红珠子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如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急速萎缩，几个呼吸后，便成了一具干尸！

“娘，娘，你怎么了娘？！”

妇女闻言，转眸看到了赵茹，脸上顿时掠起温柔，但在下一刻便消散无踪。

“女娃，最上等的祭品，若是带给大王，定会嘉奖我的！”

她朝着赵茹一步步走去，手中悬着那颗血红珠子。

似是感受到更好的祭品，血红珠子周边的气血缕缕波动，似在贪婪兴奋。

“娘你醒醒啊，我是赵茹啊，我是你闺女啊！”

声音悲戚，然而对面前的妖怪毫无用处。

赵茹双腿颤抖，巨大的惊慌之下，甚至忘记了逃跑，只能任由血红珠子悬在头顶。

她绝望的合上了眼眸。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子撕裂了窗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劈在了血红珠子上。

“当啷！”

清脆声响过后，血红珠子被这一击劈得掉落下来，妇女眼疾手快，将珠子接在手中，慌乱查看后发现珠子上的撞痕清晰可见，顿时怒目圆睁，望向窗外。

只见窗外，林渊柱刀而立，目光如炬。